“王妃第二件事,是讓文昌伯知道第一件事,蒲葦姑娘借文昌伯安插在晚香院里小丫鬟的口,把消息放了出去,伯爺肯定已經(jīng)知道?!?p>七兩恭敬地回答。
謝窈勾起唇角,挽了個刀花:“好?!?p>她在大婚前夜,除了讓七兩將引火的火油桐油等物,暗中放到謝家祠堂,還吩咐了他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等自己離開伯府后,告訴母親:女兒已尋得良藥,會在回門之時,醫(yī)治好母親的身體,等母親身體無恙了,自己嫁妝里的田產(chǎn)鋪子,就交給她打理。
謝窈自信自己必然可以在大婚之夜,得到曼陀散的解藥。
如今,她已經(jīng)拿到。
所以她希望母親能振作精神,應(yīng)對往后的風雨。
第二件事,則是讓謝明安知道第一件事。
以謝明安的貪婪虛偽,經(jīng)歷了一場大火,又發(fā)現(xiàn)朱嬤嬤在書齋的尸體,他早已慌不擇路。
得知她將自己陪嫁交給母親打理,他更會自詡能拿捏母親,鋌而走險地主動出擊。
謝明安想將自己的回門宴,變成一場鴻門宴。
而她請爹入甕,會讓所有人知道這個爹的真實面目,然后,拿回屬于母親的一切!
七兩又說起伯府的情況:“昨晚快午時,伯府才將慶公公何大人等人送走,聽說還有個嬤嬤燒死在大火中,今天一早謝成柏又瘋了,小的走的時候,看見文昌伯,感覺他人都瘦了,”
他一臉忿忿不平:“來王府路上,小的聽見棠柳巷的街坊鄰居議論紛紛,倒是讓他一場大火,壓過了王妃大婚的風頭?!?p>謝窈:“你是會得了便宜還賣乖的?!?p>忍冬在一旁聽兩人打啞謎,雖然好奇,但并不多問,而是取出謝窈讓她查驗的青瓷瓶。
“王妃,奴婢已經(jīng)確定,這正是曼陀散的解藥?!?p>謝窈相信忍冬的醫(yī)術(shù),聽到這話,徹底放下心來。
“王妃已經(jīng)找到曼陀散解藥了?”長思忽然開口。
謝窈眉毛一挑:“你也知道,我在尋解藥?”
這個丫鬟,是舅舅給她的,雖然信得過,但她還不太了解。
長思道:“先前,王妃請少東家查濟安堂有沒有曼陀散解藥,此事少東家交給奴婢辦了,奴婢接手孫家三處藥鋪后,并未發(fā)現(xiàn),還沒來得及跟您說。”
謝窈的確請舅舅幫忙查過濟安堂,但怕舅舅擔心,沒有告訴他母親中毒一事。
能知道謝宴跟舅舅拿藥,又讓舅舅把查解藥這種事交給她辦,長思斷然不是尋常丫鬟。
謝窈不禁問道:“長思,你以前在許家,是做什么的?”
長思露出一個靦腆笑容:“奴婢之前,隨少東家,任許氏錢莊和錦繡布莊在京城鋪子的總賬房,幾日前,少東家把新收購的三間孫家藥鋪交給奴婢打理。不過王妃放心,現(xiàn)在那些都交接好了,奴婢以后是王妃的人,絕不會耽誤王妃的吩咐。”
這一次,謝窈切實地流露出驚訝神色。
“許氏錢莊和錦繡布莊,是許家最大的產(chǎn)業(yè)之一,沒想到,舅舅竟然將他的女賬房,送給了我?!?p>七兩消息更靈通一些,終于想起,為什么他會覺得長思這個名字耳熟了。
“長思姐姐就是許氏錢莊女賬房?”他震驚地問。
許長思點頭。
七兩興沖沖跟謝窈說:“王妃,長思姐姐在京中貴婦和閨閣小姐中很出名的,最擅給她們打理錢財家事,還能讓她們的錢生錢!”
他從前在謝枝院子里,聽人說起過,很多閨閣小姐,都會將自己的私房體己,存到許氏錢莊,指定讓一位女賬房打理。
謝窈看向忍冬:“從今以后,你要多跟著長思學習?!?p>忍冬站起身,匆匆離開:“誒呀,王妃找到這么多曼陀散解藥,奴婢得去研究研究,伯夫人應(yīng)該用多少劑量呢?!?p>看著她溜了,謝窈笑了笑,沒有強求。
她又對七兩說:“既然回來了,以后你就在扶光院做事,我還有一件事,要你去查。”
七兩立即道:“單憑王妃吩咐?!?p>謝窈回想起昨夜賬冊上,看到的金眼玉佛旁的地址,正要說,老管家推著簫熠之來到院門口。
王爺換了身月白束腰直裾,外罩墨色大氅,風姿華貴。
白術(shù)鋪著院門口門檻的木板,方便王爺輪椅通行。
白蘞竄上前:“王妃,咱們可以一起去跟老夫人敬茶了?!?p>說著,小白侍衛(wèi)發(fā)現(xiàn)七兩正是昨夜謝家祠堂內(nèi),渾身發(fā)抖,但還擋在王妃前那個小廝。
他立即擠開七兩,湊到謝窈面前:“王妃有何吩咐,交給屬下和屬下兄長就行,何必讓一個不會武功的小廝干。”
七兩忽然感覺自己和忍冬姑娘感同身受了,都……莫名其妙有了一絲危機感。
簫熠之目光淡淡掃過桌上沒有刀鞘的長刀,眼神波瀾不驚。
“本王說過,王妃想做什么,不必顧忌任何人,有什么事,也可以直接吩咐白術(shù)。”
白蘞叫起來:“?。繛槭裁床皇欠愿缹傧??”
白術(shù)面無表情:“閉嘴,王爺做事,沒有為什么?!?p>老管家也捻著胡須:“呵呵,小白侍衛(wèi)還是得再沉穩(wěn)一些?!?p>謝窈回想起昨晚簫熠之說的話,內(nèi)心微動。
她的確,可以嘗試相信王爺。
不過,隨著簫熠之靠近,一抹極淡的血腥味傳來。
“我倒是真有一件事,要請王爺幫忙?!?p>謝窈冷靜下來,說道。
“孫家人昨日在伯府鬧事,是因為孫宏方死了,我如今是靖北王妃,被平白潑了臟水,也有損王爺顏面,所以我想知道,孫宏方,究竟怎么死的?!?p>這個孫姨娘的大哥孫宏方,只被關(guān)了幾天,就死在大牢里,著實蹊蹺。
若不查明,旁人真會把這口鍋,扣在她和許家人身上。
白術(shù)抱拳:“屬下會徹查此事。”
正說著,院外來了一名陌生侍女。
“王爺,王妃,時辰差不多了,老夫人已經(jīng)起身,正在等著王妃敬茶?!?p>頓了頓,侍女又道:“按照規(guī)矩,王爺今日應(yīng)先去祠堂上香,將您的親事告知蕭家先祖?!?p>言下之意,是要兩人分開走。
謝窈站起身,理了理衣著,想說自己獨自去便是。
簫熠之清幽的聲音,先一步響起:“王妃初來王府,不認識去祖母凝輝院的路,本王與王妃,一起去給老夫人敬茶。”
侍女愣了一下,抬起頭:“王爺,祠堂那邊上香,得您親自去?!?p>簫熠之的面容冷下來。
不等王爺開口,老管家已經(jīng)上前:“你是哪房的?敢質(zhì)疑王爺去哪?”
侍女嚇得眼珠亂轉(zhuǎn):“奴婢,奴婢是三房周夫人院里的,夫人讓奴婢前來傳話,奴婢只是照規(guī)矩——”
三房周夫人,是王爺?shù)娜迥浮?p>“規(guī)矩?王府的規(guī)矩,不是讓你一個下人來指點王爺行事的?!?p>老管家眼神一沉,正要發(fā)落,這侍女忽然“噗通”跪到謝窈面前,磕起頭來。
“求王爺不要杖斃奴婢,王妃,奴婢真是按吩咐辦事,您替奴婢求求情吧,奴婢給您磕頭了!”
謝窈:呦,碰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