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團蹲在床頭柜上,抱著自已的小爪子,黑溜溜的眼睛瞪得圓圓的。
全程目睹了顧淮野照顧夏知檸的經(jīng)過。
[天呀!]
它的小腦袋里充滿了震驚,[這個大魔王……居然還有這么溫柔的一面?!]
雪團正想得出神,忽然身體一輕——
顧淮野剛為夏知檸換下冰袋,指尖還沾著冰涼的水珠。
他目光仍落在夏知檸身上,頭也沒回,便憑著記憶伸手去夠床頭柜上疊好的干凈毛巾。
結果,顧淮野精準地撈起了同樣是白色、軟乎乎,并且正好蹲在毛巾旁邊的雪團。
還沒等小雪團反應過來,顧淮野已經(jīng)下意識地用它背上的絨毛,囫圇擦了兩下指尖的水漬。
顧淮野擦了兩下,忽然覺得這“毛巾”手感不對。
怎么毛茸茸、熱乎乎還會動?
他動作一頓,低頭看去,正好對上了雪團那雙寫滿了震驚和卑微的小豆眼。
小家伙被他捏在手里,弱弱地“吱吱”了兩聲。
顧淮野:“……”
他看看手里一臉無辜的白鼬,又看看床頭柜上那塊真正的白毛巾,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嗚……姐姐把我當鼠標,大魔王把我當毛巾……]
[他倆都欺負我……]
雪團內(nèi)心淚流滿面,[肯定是因為我剛才用腿蹬大魔王,他就公報私仇,把我當成擦手巾了!大魔王果然最小氣了!]
就在這一人一鼬大眼瞪小眼,氣氛尷尬之際。
床上的夏知檸似乎聽到了雪團委屈的叫聲,蹙了蹙眉。
下一秒,她迷迷糊糊地一伸手,胡亂抓住了顧淮野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臂。
下一秒,她像是找到了最心愛的玩偶,手臂一攬,將他的小臂緊緊箍在懷里。
顧淮野的袖口因為照顧她早已挽起。
夏知檸滾燙的臉頰,毫無阻隔地直接貼在他小臂肌膚上。
甚至還無意識地用那發(fā)燙的臉蛋依賴地蹭了蹭。
顧淮野渾身猛地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整個人瞬間定在原地,連呼吸都滯住了。
他嘗試著稍微抽動一下手臂,卻換來她更用力的抱緊和一聲不滿的嚶嚀:“雪團,別亂動……”
雪團已經(jīng)被顧淮野隨手放在床頭,此時委屈吱吱:[姐姐,你的團團在這里~~]
顧淮野垂眸看著她燒得通紅的側臉,最終無奈認命,就著這個別扭的姿勢,在床邊的榻榻米上坐了下來。
暗星一直狗狗祟祟關注著兩人,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它眼瞳里閃過一絲極通人性的光芒。
隨即,暗星回房車,叼來了顧淮野的平板電腦,小心地塞進他空著的那只手里。
顧淮野看著被塞到手中的平板,又抬眼看了看一臉“不用謝我”表情的暗星,一時語塞:“……”
他還能說什么呢?
于是,在這個萬籟俱寂的深夜,向來生人勿近的顧淮野,就這樣被“禁錮”在了床邊的榻榻米上。
他一只手臂被病中的少女當作專屬的“人形安撫玩偶”緊緊箍在懷里,另一只手則平穩(wěn)地端著平板,審閱著復雜的商業(yè)文件。
屏幕的冷光映照著他沉靜的側臉,
暗星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安心的呼嚕聲,隨即在顧淮野腳邊尋了個舒適的位置,將自已盤成一團,下巴擱在爪子上,安然地進入了夢鄉(xiāng)。
而在不遠處的床頭柜上,雪團早已四爪朝天,毛茸茸的小肚皮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睡得無比香甜。
一小縷晶瑩的口水從嘴角滑落,滴在木質柜面上。
它的小鼻子和胡須不時抽動,想必正在美夢里大快朵頤,享用著它最愛的香酥雞塊。
一時間,房間里也陷入種莫名溫馨和諧的靜謐,隨著時間推移,顧淮野的眼皮也逐漸沉起來……
第二天清晨,熹微的晨光透過窗戶,溫柔地灑在室內(nèi)。
顧淮野伏在床邊睡著了,他下頜輕輕抵著交疊的手臂,而那只手臂,仍被夏知檸抱在懷里。
靜謐的空氣中,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
顧淮野濃密的睫毛顫了顫,一雙帶著睡意的桃花眼勉強睜開。
往常這個時候江秘書會來電。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摸索到一部手機,看也沒看便劃開了接聽。
嗓音帶著剛醒時特有的沙啞和慵懶:“……說。”
電話那頭,紀書昀清朗的嗓音帶著慣常的冷靜傳來:“檸檸,身體怎么樣……”
話才出口,紀書昀聽到顧淮野的聲音,說話聲戛然而止!
聽筒里短暫的沉默彌漫開來。
再開口時,電話那頭紀書昀的聲線陡然拔高,瞬間筑起了冰冷的防備:“顧淮野……!”
顧淮野下意識將手機拿遠了些,目光掃過手機背面貼著的卡通小貓貼紙,這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
自已拿的,是夏知檸的手機。
紀書昀的聲音幾乎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帶著審問犯人的銳利:“你在我妹妹房間,待了一整夜?”
那語氣里的寒意,仿佛要透過電話,將電話這頭的顧淮野刺穿。
顧淮野抬眼,看了看床上依舊熟睡的夏知檸,被她抱著的手臂一動未動,只將聲音又壓低了幾分,平靜地陳述事實:“她昨晚發(fā)高燒,雪團來找我。”
他言簡意賅,語氣里聽不出絲毫波瀾:“燒退了不少,人還在睡。”
就在這緊繃的寂靜中,床上的夏知檸忽然不安地動了動,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在顧淮野結實的小臂上摸索起來,嘴里還含糊地嘟囔著:
“雪團……你的皮膚怎么變得這么滑了……”
她的指尖劃過他緊繃的肌肉線條,小聲疑惑念叨:“怎么還長出肌肉了……這么好摸……好結實啊……”
顧淮野渾身一僵,下意識就想伸手去捂她的嘴,阻止她嘴里蹦出的狼虎之詞。
卻發(fā)現(xiàn)自已早已“自身難保”。
一只手正被她當成抱枕牢牢鎖在懷里,另一只手則被迫舉著電話,承受著電話那頭瞬間降至冰點的死寂。
紀書昀在電話那頭,只依稀捕捉到了夏知檸說的:“皮膚滑”、“肌肉好摸”。
下一秒,他冰冷的聲音如同淬了火的刀刃,一字一句地傳來:“我二十分鐘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