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魚專家的效率非常高,它們每條觸手上分布著超過千萬個神經元。
不僅擁有發達的大腦和足足三顆心臟。
更能同時用八條靈敏的腕足去“感知檢驗”紋理。
不到一小時,水面上便接連傳來動靜。
兩只章魚先后用觸手牢牢吸附在兩艘非法改裝船的船底,腕足尖端有節奏地輕叩金屬外殼,發出明確的信號:
[找到了!就是這種感覺!]
[一模一樣,不會錯!]
夏知檸立刻望去:那是兩艘風格迥異的船。
一艘是舊得發灰的大型船體,側舷甚至留著幾處醒目的彈孔痕跡。
另一艘則是較新的小型運輸船,線條緊湊。
“哥哥,找到了!有兩艘!”
夏知檸第一時間給紀書昀撥去視頻通話,依次拍過兩艘可疑船只,“一新一舊,焊紋完全匹配!”
掛斷電話,她立刻轉向陪同的海警老李:“李大哥,麻煩介紹一下這兩艘船的背景?”
老李調出記錄,指著那艘舊船:“這艘大家伙,是四年半前在一次大規模圍剿行動中,從黑鯊犯罪集團手里扣押的。”
“當時交戰很激烈,船上的彈孔就是那時候留下的。”
老李又指向那艘小型快艇:“這艘是上個月剛扣的。”
“船只是運冷凍品的,但被我們發現非法加裝了高性能加速設備。”
老李回憶著當時船主被海警執法抓住的場景:“船主被抓時認錯態度倒是很好。”
“一直說只是為了跑遠點、跑快點,混口飯吃。”
夏知檸的目光在兩艘船之間緩緩移動。
一舊一新,一個屬于已覆滅的犯罪團伙,一個屬于做小本買賣討生活的船老板。
唯一的共同點,是船底那兩道被章魚敏銳捕捉到的改裝痕跡。
電話那頭,紀書昀迅速調出了“黑鯊”集團的檔案。
資料顯示,這是一個長期盤踞海上,以走私、搶劫、盜竊為主要犯罪活動的惡性團伙。
七年來一直是海警的重點打擊目標。
四年前,警方對黑鯊集團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圍剿行動。
行動異常慘烈。
交火中,兩名海警當場犧牲,另有十四名警員受到不同程度的創傷。
卷宗里甚至附有現場報告的老照片,大片海水被染成觸目驚心的暗紅。
流血犧牲換來的戰果卓著。
黑鯊的頭目及其核心成員在行動中被一網打盡。
這個猖獗多年的犯罪集團自此土崩瓦解。
夏知檸快速理清線索:“黑鯊四年前就被打掉了,但海戟173號出事是在三年前。”
“時間對不上……是漏網的余孽嗎?”
“可能性很大。”紀書昀的聲音在電話里沉了下去。
這樣作風狠辣的犯罪集團,當年很可能有余孽逃脫。
這幾年銷聲匿跡,未必是真的安分,更可能是在暗處做了不少勾當。
若非這次舊案重查,循著焊紋揪出線索,他們恐怕還要繼續逍遙法外,不知何時才會暴露。
“立刻查,三名受害者中有沒有人參與過四年前圍剿黑鯊的行動!”
命令剛下不一會兒,組員的回復幾乎同步傳來:
“查到了!機輪長蘭海和船長李明棟當年都在圍剿隊伍里!”
“王旭當時還沒入隊,不在行動名單上。”
“果然是報復?”夏知檸握緊了通訊器。
陪同的馮司蕭聽到自已未婚夫“蘭海”和“黑鯊”二字,眉頭已經緊緊鎖住。
“黑鯊被打散之后,這些年海上一直很安靜,再沒聽過他們的風聲。”
馮司蕭聲音壓得很低,帶著常年與海上犯罪打交道的警覺,“如果真是報復,為什么隔了一年半才動手?這不像他們的作風……”
“更像是在遮掩什么。”
她抬起頭,目光銳利地掃過海面:“當年他們在這片海域附近,很可能在進行一筆絕不能見光的交易,很可能是老行當。”
“海戟173號威脅到了他們。”
電話那頭,AR辦公室里光線微暗,全息影像在紀書昀身側無聲流轉。
紀書昀站在操作臺前,身影被藍色的數據流勾勒出清晰的輪廓。
“我推測有兩種可能,”紀書昀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 。
“一是黑鯊的余黨仍在活動,只是已經改頭換面,金蟬脫殼。他們現在行事會更隱蔽、更謹慎。”
他稍稍停頓,指尖在空氣中劃過,調出一組近年海上犯罪數據模型:
“二是……這些人已經‘退休’,靠著幫船主非法改裝船只賺些黑錢。畢竟,焊接手藝是他們的看家本領。”
碼頭上,夏知檸微微瞇起眼,視線掃過那艘小型改裝船嶄新的外殼。
“但從三年前那起案子來看,”她輕聲開口,聲音在海風里顯得格外冷靜,“第一種的可能性更大。嘗過暴利的人,很難輕易收手。”
AR辦公室里,紀書昀目光一凝。
“那就從眼前查起。”
他抬手,將屏幕上那艘小型改裝船的影像瞬間放大。
“查這艘上個月被扣押的船的船主身份。他很可能和黑鯊的殘黨還有牽扯。”
碼頭與辦公室,相隔數百公里。
兄妹卻仿佛站在同一幅線索圖前,目光落在了同一個名字上。
馮司蕭迅速將新查到的資料同步給了夏知檸和紀書昀:
“上個月扣押的那艘改裝船的船主查清了,叫熊曾,36歲,平時做些跑船運貨的小生意,背景看著很普通。”
一份證件照隨之傳了過來。
熊曾皮膚黝黑,很老實的面相,氣質和經常在海上跑的船主們沒什么區別。
紀書昀當機立斷:“立刻安排人手,暗中監視熊曾,重點觀察他的社會關系和近期接觸的可疑人員。”
“暗中監視?”夏知檸眼睛一亮,語氣輕快起來,“這個我們的小動物偵察員們最拿手了!”
紀書昀的聲音里染上期待的笑意:“好,檸檸,我立刻向上級匯報,申請和你匯合,并且啟動監控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