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坐在旁邊安慰她：“媽，爸不要你我要你，你別難受了。”
李麗鼻子一酸，把兒子摟進懷里狠狠親了兩口：“浩子，媽沒白生養你一場！你爸那個沒良心的，現在全被那個狐貍精勾走魂了！”
”狐貍精！”王浩有樣學樣地罵道。
李麗癱在炕上唉聲嘆氣，突然像想到什么，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眼睛直放光：“浩子，去把你爸之前給你做的那個棗木彈弓拿出來。”
王浩眨巴著眼睛：“媽，爸不是說不讓在大院里玩彈弓嗎？”
”傻兒子！”李麗用食指狠狠戳了戳他的腦門，”媽讓你拿你就拿，哪那么多廢話！”
王浩只好從炕柜底下翻出那把棗木彈弓，李麗接過來在手里掂了掂，嘴角勾起一抹陰險的笑。
”浩子，去撿幾顆石子兒過來。”
王浩雖然不明白媽媽要做什么，但還是乖乖跑到院子里，蹲在地上仔細挑了幾顆圓潤光滑的小石子。
”媽，給。”他把石子遞過去，李麗卻擺擺手。
”你來打。”她蹲下身，抓著王浩的手指向沈晚家的玻璃窗，”看見沒？就瞄準那個窗戶。”
王浩猶豫了：“媽，這不好吧？爸爸回來會不會很生氣？”
”怕什么！”李麗掐了一把兒子的胳膊，”就當是打鳥玩兒。再說了，那狐貍精害得你媽這么慘，給她點教訓怎么了？”
她強硬地把彈弓塞進王浩手里，抓著他的手往后拉：“對，就這樣，瞄準。”
王浩到底是男孩，被李麗這么一慫恿，骨子里那股頑皮勁兒就上來了。
他撿起一顆小石子，拉開彈弓，瞄準沈晚家的窗戶——
”啪！”
第一顆石子打在玻璃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正在整理藥材的沈晚手上動作一頓，抬頭望向臥室方向，以為是風吹起的砂礫。
”再來！”李麗興奮地催促道。
王浩又摸出一顆更大的石子，這次使足了力氣拉開彈弓——
”嘩啦！”
玻璃碎裂的聲音格外刺耳，整扇窗戶瞬間布滿蛛網般的裂紋，幾塊碎片”叮叮當當”地掉落在窗臺上。
沈晚心頭猛地一跳，扔下藥材就往臥室跑。
等她趕到時，王浩已經被李麗拉著回了屋。
沈晚看著面前一片狼藉，眉心跳了跳。
玻璃碴子散落一地，冷風裹挾著雪花從破碎的窗戶呼呼往里灌，
沈晚只能轉身先去找來掃帚和硬紙板。
她先用報紙將大塊的玻璃碎片仔細包好，又拿濕抹布把窗臺縫隙里細小的玻璃渣一點點粘出來。
趙曉燕聽見動靜趕過來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哎喲，這是咋了？”
沈晚無奈地把她剛才撿起來的石子給趙曉燕看：“估計是被人拿彈弓打的。”
趙曉燕瞪大眼睛：“啊？不會是浩子吧？這李麗也忒不是東西了，凈整這些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她邊罵邊招呼沈晚停手，”妹子，你先別動，你沒有經驗，別扎著手。”
話音剛落，沈晚就突然”嘶”了一聲，指尖滲出一顆血珠。
”你看你看！”趙曉燕急了，一把拉過她的手，”這玻璃碴子最會藏縫里了，得用膠帶粘才行。”
她麻利地從兜里掏出手絹給沈晚包扎。
這一點傷口倒是不太疼，沈晚和趙曉燕一起用膠帶把玻璃渣粘干凈后，沈晚又量了一下窗戶的尺寸，這才要去后勤領玻璃。
剛出門，就碰見了孫秀芝。對方看見破碎的窗戶，忍不住驚訝道：“沈同志，你家這窗戶怎么了？”
沈晚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不遠處假裝在掃雪的李麗：“可能是被什么東西砸了吧。”
李麗冷呵一聲：“估計是壞事干多了，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孫秀芝尷尬地搓了搓手，趕緊轉移話題：“你這是要去后勤部吧？正好我家那口子就在后勤，我帶你去。”
聞言，沈晚沒有拒絕：“多謝嫂子。”
兩人往后勤部走時，孫秀芝壓低聲音道：“你別跟李麗一般見識，她那人就那樣，嘴壞，其實人還行。”
沈晚笑了笑，沒反駁孫秀芝的話。就李麗那樣的，嘴壞心腸也壞，哪有什么人還行。
路上，孫秀芝親熱地攬著沈晚的胳膊搭話：“我看你和霍團長最近那黏糊勁兒，簡直要讓人羨慕死了。果然還是年輕好啊，有活力，有激情。”
她說著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眼角的細紋，”不像我，都四十多了，跟我們家老孟現在就跟左手摸右手似的。”
沈晚看著孫秀芝略顯黯淡的皮膚和粗糙的雙手，微微一笑：“嫂子，您這是自然美。我給您配個養顏的方子吧，保管您氣色比我還好。”
孫秀芝眼睛一亮，興致勃勃地拉住沈晚的手：“真的？你還會這個？我早就聽說你會醫術，連董院長都夸你厲害呢！”
沈晚笑道：“養顏茶的方子不難，用當歸、黃芪補氣血，再加點玫瑰花和枸杞，既能調理氣色，又能安神。”
沒有女人不愛美的，孫秀芝看向沈晚的眼神更熱情了：“妹子，你可真厲害。聽說你還給曉燕看不孕不育呢？怎么樣，她肚子現在有反應了嗎？”
這是趙曉燕的私事，沈晚自然不能主動在外面宣傳。
她神情不變，輕描淡寫道：“這也得看個人體質，調理需要時間。”
孫秀芝會意地點點頭，也不好再追問。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后勤處。
推門進去，一股機油和木材混合的氣味撲面而來，墻上貼滿了各類物資清單和值班表。
孫秀芝輕車熟路地帶著沈晚穿過走廊，來到最里面的辦公室，門都沒敲就推門而入：“老孟！”
辦公室里，一個四十出頭、穿著舊軍裝的男人正伏案寫著什么。
聽到動靜抬起頭，方正的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秀芝啊，跟你說多少次了，進來先敲門。”
他鼻梁上架著老花鏡，鏡片后的眼睛溫和有神，桌上擺著個掉了漆的搪瓷缸子，里面泡著濃茶。
”跟你還講究這些？”孫秀芝笑著拉過沈晚，”沈同志家里窗戶玻璃碎了，來領塊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