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畢陽瞬間瞪大了雙眼，慌忙解釋：“院長，我不是那個意思；可您為什么要讓我爺爺退出科技院？您和爺爺都是同時期的院士，雖說您貴為院長，但也不能隨意打壓其他院士吧？”

　　不得不說，畢陽其他的本事沒有，在給別人扣帽子這一方面，深得畢凡毅的真傳。

　　畢凡毅注意到夏睿華越來越難看的臉色，連忙對著孫子呵斥：“耳朵聾了嗎？讓你閉嘴聽不見？”

　　“可是……”

　　“閉嘴！”

　　畢陽見爺爺似乎真的生氣了，這才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

　　畢凡毅坐在床邊，目光緊盯著夏睿華，“院長，為何突然要讓退出科技院？”

　　“讓你退出，是為你好。”

　　夏睿華并未將一切說出來，只為給畢凡毅留一些面子。

　　不管畢凡毅做了多少出格的事情，可他都在科技院待了大半輩子。

　　可畢凡毅卻不這么認為，在聽到夏睿華的回答以后，更加確定了心中所想，語氣中的憤怒之意也越來越明顯，“院長，就因為我今天當眾質疑寧希頂撞葉凡？”

　　“隨你怎么想都行。”

　　夏睿華懶得解釋什么，大手一揮，“反正這個決定院里已經通過，即日起，你的身份吊牌以及相關信息便會從在職院士資料中抹去。”

　　“呵——”

　　畢凡毅發出一聲冷笑，“院長，你還真是狠心啊？”

　　“為了區區葉凡和寧希……”

　　“區區？”

　　不等畢凡毅把話說完，站在一旁的梁成磊就忍不住開口打斷，“畢院士，你的口氣也太大了吧？”

　　“我的口氣大？”

　　畢凡毅也不準備再偽裝下去，索性直接露出了真面容，“葉凡和寧希不過只是一個毛頭小子和黃毛丫頭而已，他們再厲害也是后輩，我做實驗的時候，他們還沒出生呢！”

　　“什么時候年齡也能拿來炫耀了？”

　　梁成磊借用葉凡今天下午的話，語氣中帶著幾分諷刺。

　　畢凡毅強調，“這不是炫耀，而是陳述事實，年齡就是資歷！”

　　“不好意思。”

　　梁成磊看畢凡毅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丑，“科研領域，達者為先；以葉凡和寧希的成就，哪怕是院長都可以稱其為一聲老師，你又算什么？”

　　“你……”

　　“真不知道誰給你的勇氣？耶穌嗎？”

　　“……”

　　梁成磊見畢凡毅被自己懟得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地給葉凡點了個贊。

　　先不說其他，這小子懟人的話就不是一般的犀利！

　　就在這時，畢陽突然出聲，“兩位院長，你們剛才說要開除我？請問我犯了什么錯誤嗎？”

　　“你沒犯什么錯誤。”

　　“那為什么還要開除我？”

　　梁成磊淡淡地瞥了一眼畢陽，“開除你，只是因為你的水平太差，遠遠達不到一級院士的標準。”

　　“胡扯！”

　　畢凡毅鐵青著臉，“小陽乃是通過正常考核流程進入的科技院，梁副院長，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

　　“通過正常考核流程進入的科技院？”

　　梁成磊神情中浮現出幾分玩味，“畢院士，說這種話之前請你先摸摸自己的良心，你確定畢陽真的是靠自身水平進入的科技院？”

　　此話一出，不管是畢凡毅還是畢陽，臉色紛紛一變。

　　梁成磊話中的含義已經表達得相當清楚，一時間，兩人都有些心神不寧。

　　尤其是畢凡毅。

　　作為四級院士，為了自己親孫子在考核上徇私舞弊，若是此事一旦暴露，那他的一世英名徹底完了！

　　“梁副院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連畢凡毅自己都不知道，相比剛才，他的語氣中隱隱透著幾分心虛。

　　“不知道沒關系。”

　　梁成磊笑了，“這個先不說，先告訴你另外一個消息，在葉凡的幫助下，新式衛星的數據校對已經結束。”

　　“不可能！”

　　畢凡毅想都沒想便開口否認，“梁副院長，你就算開玩笑也說點靠譜的行嗎？”

　　“就是。”

　　畢陽小聲附和：“新式衛星的數據那么龐大，沒有一兩個月根本不可能校對完。”

　　“開玩笑？”

　　梁成磊先后看了兩人一眼，“你們覺得我這個人很喜歡開玩笑嗎？”

　　“實不相瞞，新式衛星的校對工作全部由葉凡一人完成，整個過程大約只用了…十五分鐘不到，不管你們相不相信，這就是事實。”

　　“沒錯！”

　　夏睿華給予確認。

　　畢凡毅和畢陽眼睛瞪得溜圓，依舊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可梁成磊可不管這些，繼續著剛才的話題，“校對過程經過全體院士的共同檢查確認有效，其中一共發現31處數值錯誤，27處瀕臨正確數值的及格線上，4處超出正確數值范圍。”

　　“經過調查，31處數值錯誤有30處由畢院士負責，1處由畢陽負責；換言之，所有的錯誤都出自于你們爺孫兩個身上！”

　　頃刻間，畢凡毅和畢陽的臉色狂變！

　　畢凡毅眉頭緊皺，難以置信地看向夏睿華，“院長，是不是搞錯了？怎么說我也是四級院士，怎么可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我怎么知道你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夏睿華一改往日溫和的形象，罕見的勃然大怒道：“作為這次的項目負責人之一，你將絕大多數數據轉折節點的工作全部劃到自己身上，結果就做成這樣？”

　　“我……”

　　“什么都別說了，我的臉都被你丟完了！”

　　夏睿華之所以這么生氣，是因為他心中清楚畢凡毅為什么會這么做，數據轉折節點的工作相比一般工作更加重要。

　　一旦項目完成，論功行賞起來，他必定可以獲得更多的貢獻值。

　　有私心？

　　可以！

　　至少把工作做的漂亮一點吧？

　　可畢凡毅卻做成了這樣，發現問題后，不但沒有第一時間回想自己有沒有可能犯錯，反而將一切的責任推給寧希。

　　其實兩人今天上午去見葉凡和寧希，主要就是因為接到了很多院士的反饋。

　　出于影響，兩人不得不去找葉凡和寧希當面對峙一下。

　　畢凡毅，就是暗中煽風點火的那個人。

　　沒有對應的能力，卻偏要攬這瓷器活。

　　這才是畢凡毅最大的錯！

　　沒事的時候一心只想著獲取更多的貢獻值，出了事果斷甩鍋。

　　如此行為，令夏睿華感到不齒！

　　“我不相信！”

　　畢凡毅咬牙切齒道：“對于葉凡找出的錯誤節點，我個人保持質疑態度，誰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往我身上潑臟水？”

　　夏睿華心累地擺了擺手，轉身走到了窗前。

　　梁成磊臉上露出十分明顯嘲諷之意，“畢凡毅，這份錯誤數據節點可是經過全體院士檢查的，你質疑葉凡，就是在質疑整個科技院。”

　　“還有，我想給你一句忠告，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不管怎么說，我的態度不會改變！”

　　聽到畢凡毅的話，梁成磊也失去了耐心，和這種人胡攪蠻纏完全就是在浪費時間，索性下達最后通牒，“來的時候，院長已經將此事匯報給陸老，陸老已經批準，科技院你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

　　“你、你……”

　　聽到‘陸老批準’四個字，畢凡毅心中徹底沒了希望，眼神迅速暗淡。

　　這些年來，他之所以不愿離開科技院，其目的就是窺覷院長一位。

　　眼下徹底了沒希望時，心中頓感空蕩蕩的。

　　見狀，畢陽不死心地追問：“就算我犯了錯誤，也不至于直接被開除吧？”

　　“誰說開除你是因為你犯了錯誤？”

　　梁成磊聲音漸冷，“記得剛才跟你說過，開除你是因為你的能力不足，達不到一級院士的水平，才這個年齡記性就這么差嗎？”

　　被梁成磊這么一擠兌，畢陽瞬間無話可說。

　　可一想到如果不說些什么，就要被掃地出門。

　　他只能硬著頭皮解釋道：“梁副院長，我不認同你的說法，當初我是憑借自己的實力考進科技院的，雖說這一年多來沒做過出什么成績，但也沒犯什么錯；憑什么說我能力不足？”

　　“新式衛星這個項目你犯錯了。”

　　梁成磊不咸不淡道：“你爺爺犯錯，至少還是錯在數據節點的轉換上，而你卻犯在了一個低級的錯誤上，一個任何一級院士都不會犯的錯！”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

　　畢陽的反應讓梁成磊有些意外，眼中浮現出一抹調侃之意。

　　“水平不夠，口才來湊？”

　　“你若是把心思放在科研上，一年多的時間不至于連普通的一級院士水平都達不到，如果你這次沒犯錯的話，哪怕是你當初考核成績只在33人排在第29，我和院長可能都還會猶豫一下。”

　　“可惜……”

　　說到這里，梁成磊搖了搖頭，“你沒把握住機會。”

　　談話進行到這里，再不挑明一切，面前這對爺孫倆只會更加不依不饒。

　　所以，他選擇了最為直接的方式。

　　攤牌！

　　聽到梁成磊搬出當初的考核成績一事，畢凡毅和畢陽瞬間臉色大變。

　　此時此刻，兩人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梁成磊怎么會知道？

　　站在窗前的夏睿華緩緩轉身，“畢凡毅，如果你想保留一些臉面就自己離開，當然，你若是下不了這份決心，院里可以幫你，不過你應該不喜歡那種方式。”

　　“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該怎么選擇。”

　　話落，他給了梁成磊一個眼神，慢步走出病房。

　　梁成磊指了指床頭上的水果籃，“剛買的，記得吃；后會無期。”

　　待兩人離開后，畢陽急了，“爺爺，您趕緊想想辦法啊！”

　　“想什么辦法？”

　　畢凡毅面色灰白，眼中透著絕望，喃喃自語道：“這件事情已經捅到總秘書長那里，根本沒有回旋的余地。”

　　說到這里，他看向孫子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怨意，“小陽，你把爺爺害慘了！”

　　……

　　走出醫院大門，夏睿華掏出手機給葉凡打去了一個電話。

　　“院長？又出什么事了？”

　　“沒什么。”

　　夏睿華語氣中帶著幾分尷尬，“葉凡，這次的事情我有責任，不應該隨便懷疑寧丫頭，等會兒我和梁副院長過去當面給她賠禮道歉。”

　　“嗨，又不是什么大事。”

　　葉凡先是一笑，而后道：“院長，您和梁副院長的精力應該在糾正新式衛星的問題上，至于給小希道歉完全沒有必要，這丫頭沒您想的那么小氣，她不會放在心上的。”

　　“行。”

　　見葉凡都這么說了，夏睿華也沒在勉強，和葉凡客套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梁成磊神色感慨，“有一說一，葉凡這小子雖然有的時候很狂，可他確實有狂的資本，有他，實乃夏國之幸啊！”

　　“是啊！”

　　夏睿華遙望著天上的太陽，“能夠親眼見證一位…不，應該是兩位；有幸見證兩位傳奇的成長歷程，也是我們的幸運。”

　　“未來，必定屬于葉凡和寧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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