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啟強當即臉色一冷:“我操你媽的苗朝鳳,你說什么?你有種再給我說一遍,信不信我讓你活著出不了金城縣?”
苗朝鳳絲毫不懼:“高總,事兒可不是這么弄的。你也別站在這里耍威風,真當你是個人物似的?不就仗著你老子那點關系嗎?難不成你真覺得在金城縣甚至蘭城市能只手遮天?另外,我還得告訴你一句,這是法治社會,我不信你敢對我動手。”
此時此刻,在場所有人都看出了端倪——這個所謂的屎殼郎旅游開發公司,根本就是高啟強拉來串標的。原本他找這幫人過來,無非是讓他們幫忙拿標,結果沒想到玩脫了,人家拿到標后翻臉不認人。這點屬實超出了他們的預料,讓他們完全沒做好心理準備,只能干看著現場事態發展。
高啟強怒極反笑:“行,我真沒看出來,你居然有這么大的膽子!看來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不知道這甘州的天到底是什么顏色!你以為你中標了?我可以告訴你,只要我說你沒中,你就絕對中不了!因為還是那句話,這次競標到底誰能中,是甲方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
說完,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評委席前:“我嚴重懷疑這次中標公司的資質和實力,所以我要求此次競標無效,重新開啟競標流程!你們要本著公平公正的態度面對這件事,不然的話,我怕你們連自己的差事都保不住!”
他這是想公開耍流氓。這種事在競標史上幾乎從未出現過,就算耍流氓,也是事前事后搞動作,或是事后讓中標方主動放棄退出,具體用什么方法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這話太過囂張,以至于臺上的評委和專家都面面相覷——他們總不能真的當場宣布這次競標存在問題。
可高啟強不管這些,他死死盯著評委和專家,近乎咆哮道:“我的話你們是聽不明白,還是怎么回事?非要省廳領導打電話才算數嗎?要是這樣,什么后果你們最好想清楚!”
那幾位專家和評委說白了都是聽旅游廳指示工作的,也知道昊天公司背后的股東是誰。他們之所以讓屎殼郎旅游開發公司中標,根本上就是想撇清和昊天旅游公司的關系,如此就算最后有人質疑,也找不出毛病。這也是之前王自立專門叮囑他們的事。
王自立為什么要這么做?根本上還是因為他對蘇陽有一些了解,知道蘇陽背后站著的是誰,而且蘇陽這個人很較真。
這次競標萬一翻車,他的烏紗帽可就撿不起來了,所以特意采取了這種瞞天過海之計——只要屎殼郎旅游開發公司中標,最后真正操刀的還是昊天旅游的人,無非就是用了人家的名字,到時候給五萬塊錢打發走就行。
這也對應了剛才高啟強說的五萬塊錢的事。只是高啟強的狂妄超出了他們的預料,即便是田小飛在這里,這件事出現這樣的偏差,他也不會當場發作,更不會有膽子去質疑上面的專家。就算有手段,也不能當著所有人的面用啊,不然他們的公信力何在?這不就成了人人唾棄的幌子嗎?
本來就已經非常難堪的專家和評委們,這一刻臉色白得像紙一樣:“高總,這件事情我們還要跟廳里的領導請示一下,因為有些事情需要領導特批才行。”
他們這話說得已經非常透徹,明著告訴他不能這么弄,而且他們也做不了主。
可高啟強這時已經上頭了,他直接厲聲呵斥:“你們這幫道貌岸然的所謂專家,是什么貨色你們自己心里沒數嗎?現在還在這里裝得像個人似的!信不信我一句話讓你們這些所謂的專家和評委全部滾蛋,再換一批過來?你們吃的誰的飯,難道心里沒數嗎?”
這些評委和專家最起碼都五十多歲了,被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這么羞辱,老臉漲得通紅。眼看現場情況就要失控,田小飛戴著墨鏡從外面走了進來,他身后跟著旅游廳副廳長王自立,還有幾個體制內的人。
他們一到場,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了過來。臺上的評委和專家看到王自立,如同看到救星一樣,趕緊起身迎上去:“領導您好,您來了呀?領導,這里出了點突發狀況,得虧您來了!”
更有一個馬屁精直接對著眾人說道:“領導您好,這件事情的確出了一些突發狀況。本來已經有一家叫屎殼郎的旅游開發公司中標了,但是另外一家昊天旅游開發公司的人對此次中標結果表示不滿,并且要求重啟競標流程,您看怎么辦?”
他這是直接把皮球踢到了王自立身上,本以為自己是個機靈鬼,沒想到卻把難題甩給了王自立。直到現在,他還沒預料到,片刻之后自己會遭遇一陣狂風暴雨。
此時的田小飛還沒搞清楚狀況,在他看來,今天總共就三家公司,無論哪家中標,實際上都是昊天旅游開發公司中標。
至于說重新啟動招標流程之類的,可能就是高啟強這個“大聰明”故意搞事情,混淆視聽,以防別人知道現場的三家公司其實都是他們自己的。
所以他徑直走到蘇陽這邊:“蘇鎮長?哦,不對,你現在都是秀水鄉的鄉黨委書記了,這又進步了呀!我應該稱你為蘇書記,對不對?”
“之前聽說你們秀水鄉有個風景區開發項目,本來我的打算是直接讓相關方面的領導跟你說一聲,把這個項目給昊天開發公司就完了。結果你這個人還真是堅持原則,非要搞什么招標?但實際上,結果也并沒有什么改變嘛,對不對?”
然后他壓低聲音:“等我們正式接手這個項目之后,我就讓你知道,你當初拿我的那一千萬,怎么裝進去的,就怎么給我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