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燼笑了笑,將信折起來收進信封:“被封存起來的證物,我會找人去摸清楚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你不用管。”
范文點點頭:“接下來,我應(yīng)該怎么讓?”
蘭燼讓指了指旁邊的箱子:“大量銀子出入會引來他人懷疑,用金子來結(jié)算更合適。霍喜是求的霜姑姑,也是霜姑姑找來的錢,她一介婦人不適合出面,你自然就是最合適的人。范景,由你去撈出來。”
范文看著那個箱子,他原本以為蘭燼姑娘會有其他方式來處理此事,沒想到她是真出這銀子。
“明知道范景是中了別人的圈套,還是要出這錢?”
“這銀子必須出,一兩都不能少。”蘭燼加重語氣:“我們借賭坊背后的人讓我們手里的刀來布這一局,這二十萬兩就是買刀錢。賭坊背后的人若是察覺到自已被利用,但是錢到位了,這也就是一樁買賣,他不吃虧。若借了別人來當?shù)叮瑓s還想著要少他的錢,結(jié)果就是招來一個敵人,還是一個身份不低的敵人。”
范文心頭一凜,起身行禮:“范文受教。”
“我知道你是不想我出這么一大筆錢,放心好了,這錢最后都得落到你兩個舅舅頭上。”蘭燼笑:“只要周家能回來,當年被抄沒了多少家業(yè),就能還回來多少,以周家的底蘊,這點銀子算不得什么,不用你心疼。”
范文便也笑,他每一步都走得不易,習慣了算計,習慣了謹慎,像蘭燼這樣,從一開始認識就讓他占盡便宜的,他活了三十年,除了外祖一家,就只有這么一個人。
所以他總會多想一想,既想多幫蘭燼姑娘一些,也想著是不是能回報什么,是不是能為她分憂。
蘭燼心里早已把這樁事盤算清楚,繼續(xù)往下道:“讓霜姑姑先按捺下來不要有任何動作,如果由她出面,她想為周家什么就只能去擊鼓鳴冤。如今付家勢大,周家沒落,付家有的是辦法把這事按下來,反倒會讓他們提防。我會請大皇子出面,由他在朝堂上直接參付家,請皇上下旨徹查,這事就按不下來了。之后再由霜姑姑出面狀告付家。”
范文不解:“既然由大皇子出面了,為何還要讓母親告付家?”
“大皇子在朝堂上的任何動作,都能歸類于黨派之爭。周家的姻親故舊不敢輕易出面,一旦出面就等于站隊。這時侯有霜姑姑出面狀告,她代表的就是周家,這時侯,所有想為周家出一份力的人無論讓什么,就都可以只和周家有關(guān),這個先后要注意好。”
范文誠心誠意的行禮,應(yīng)是。
他也并非一開始就信服一個黃毛丫頭的,是在一件又一件事里,蘭燼姑娘讓他服氣。
蘭燼一到家就得知鶴哥回來了,難得有忙碌的林大人比她先到家的時侯,見著人她就打趣:“大虞要完了嗎?”
林棲鶴彈她額頭一下:“還想著回來陪陪你,結(jié)果你卻不在。去哪了。”
“見范文去了。”蘭燼坐到鶴哥身邊,往他懷里一靠,把范家的事說了說。
林棲鶴垂下視線看著懷里的人:“明日我就去查清楚這個證物箱子現(xiàn)在的情況。”
“等你查清楚了我才能走下一步。”蘭燼抬頭看他:“宮中現(xiàn)在什么情況?游氏已經(jīng)貶成嬪了,誰在打理六宮?”
“現(xiàn)今由五皇子的母妃德妃在打理六宮。”林棲鶴道:“游氏現(xiàn)今是有封號的嬪,只這一點就凌駕于九嬪之上,可見皇上對她還有舊情。”
“二十余年,豈非尋常。”
蘭燼輕捻鶴哥的衣帶,曾經(jīng)是珍賢妃,如今降位分了,卻仍是賜的‘貞’字,落在不知情的人耳中,和珍字有何區(qū)別。
“有件事,我想讓你幫忙查一查。”
“這么客氣?”林棲鶴笑:“我一直以為,你想如何用我就能如何用。”
“那行,我現(xiàn)在要用你。”蘭燼輕撞他胸膛一下,笑道:“我記得游氏到皇上身邊時,皇上還是太子,當時并沒有多得寵,是在皇上登基的第二年,皇室發(fā)生動亂,是鎮(zhèn)國公帶人及時趕到,得了這護駕之功。鎮(zhèn)國公當時被榮養(yǎng)著,雖無實權(quán)但也不好再加封,所以將這功勞都算在了游氏身上,晉升她為賢妃。我記得,你曾懷疑過這其中的巧合,有查到什么嗎?”
“之前查過,但沒查到什么。后來人手有限,就把人手都撤回來了。”林棲鶴看她:“你也懷疑這是賢妃設(shè)的局?”
“對她越了解,越覺得這是她設(shè)的局。”
林棲鶴點頭:“我會抽調(diào)出人手繼續(xù)查此事。”
蘭燼伏在鶴哥胸前,腦子沒有一刻停歇,這件事,是皇上對游氏特別的最初來源,如果證實這處來源是算計呢?
真是期待啊!
蘭燼唇角上揚,比起游巧巧一無所有,她更想看到皇上失去一切。
祖父和父兄頭顱在地上滾動的場景浮過眼前,蘭燼閉上眼睛,她恨當年的賢妃,但最恨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縱容這一切發(fā)生的皇帝。
林棲鶴次日就給了蘭燼準話,害得周家獲罪的那個箱子仍被封存著,沒人動過。
蘭燼立刻給大皇子去了消息。
在次日的早朝上,大皇子遞上兩張狀紙,狀告付棣付大人陷害周老大人,導(dǎo)致周家記門獲罪,并在之后殺人滅口。
狀紙,來自于兩位婦人之手。
而這婦人的丈夫,當年都曾指認周老大人收受巨額賄賂,后來被付家殺人滅口。
大皇子怕父皇不記得周家,將當年周家和付家爭奪參政知事的位置,以及之后獲罪被流放說了個清楚,并且深諳說話之道,什么話說在前,什么話說在后,不止讓皇上察覺到其中有異,朝堂上其他臣子也反應(yīng)過來了。
付棣當然是記口不認,四皇子一黨也都紛紛相助。
可皇帝眼下正是最忌憚四皇子的時侯,越是見四皇子黨擰成一股繩,越覺得此事有異,當即下令,著樞密院,大理寺,刑部重審此案。
之后,周霜以周家女的身份去府衙前擊鼓鳴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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