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走廊過道內的是一個年紀不大的男孩,看著只有十八九歲,聽到時冕的話,他頓時臉色慘白。
“對不起醫生,我不知道你住在這邊,我馬上把地拖干凈……”他說話時聲音刻意壓低,顯然是怕隔壁的陸硯辭聽到。
時冕攔住了他:“你來這邊兒干什么?”
如果他沒記錯,二樓是禁地,所有仆人都不能輕易上來。
“先生讓我上來送抑制劑。”他開口道,說完他像是擔心時冕不相信,又補充道,“這件事之前一直都是我負責的,我是Beta?!?/p>
時冕靠在房門前,他掃了眼門前的嘔吐物,不置可否:“你這話說出來自己信嗎?”
侍從神情僵了僵,他嘴唇顫抖,不知道該怎么說。
他的確是Beta。因為長相清秀,又做事麻利,所以被管家安排了這個任務。
陸硯辭平常也不需要他上來送什么東西,只是這次事發突然,他才在凌晨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之前他也上過二樓,并沒有聞到什么味道??蛇@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剛剛走進過道,就聞到了大股大股飄散在空氣中的異味。
那股味道刺激著他的鼻腔,難聞又具有壓迫性,他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回過頭就吐到了時冕房門口。
“異味?”時冕聞言皺起眉頭,他仰頭往空氣中嗅了嗅,單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我只聞到你吐的東西的味道。”
侍從臉色更加慘白,他不知道怎么解釋,眼睛都急得通紅:“我完了我完了……我要被開了……”
時冕見他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把他拉過來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你急什么?樓梯口有拖把,你偷偷拖干凈了把窗戶打開,味兒一會兒就散了?!?/p>
“那抑制劑怎么辦?”侍從捂著嘴不敢正常說話,“我都快超時了?!?/p>
時冕嘖了一聲:“我替你去送,我也是Beta,你送我送都一樣。你就趁我進去的那段時間把地拖了,拖完直接走就行。”
侍從眼神閃爍不定,他看向前方,時冕只是簡單穿著棉拖鞋和睡衣站在門口。
他身上穿著的這些東西都是全新的款式,倘若不是身份貴重的人,陸硯辭不會讓他住到這里。
侍衛抿了抿唇,他將口袋里的抑制劑拿出來遞給時冕,小聲道:“……麻煩你了?!?/p>
“沒事,都是小事。”時冕接過抑制劑,他把房門關上,遞給了侍從一副口罩,“你先去樓下躲著,我進去了你再出來?!?/p>
侍從無聲點頭。
時冕看著他走下樓,捏了捏手里的抑制劑就走向了隔壁。
不同于上一次的房門自動感應打開,時冕這次剛走到門口,那扇房門便被人從內直接拉開,留出了一大片空間。
“……進來?!标懗庌o站在門后,他白發像是剛剛洗過吹干,散亂地落在耳側。
見到時冕,他面上表情沒太大變化,眼皮掀了掀就轉身回到了房間里面。
時冕走進去,他單手關上門,挑眉道:“你都聽見了吧?”
陸硯辭沒說話。
脫去那套西裝仿佛也脫去了他周身的凜冽,他身形高挑,卻不健壯,淡藍的睡衣套在他身上只嫌松垮。
他走兩步坐到桌前的座椅上,唇角一如既往地露出些許諷意:“你們當我聾?”
他從那個小侍衛嘔吐時就聽到聲音了。
他只是沒有出去。
用來克制他腺體中信息素溢出的抑制環在睡前本來已經摘了,現在卻又被陸硯辭死死綁在脖頸上。
陸硯辭像是自虐,他將抑制環的模式設置得嚴苛,總是用電流刺激表皮神經,以此來讓自己保持清醒。
“他應該是要二次分化了,身體不舒服,嘔吐很正常。”時冕走上前兩步,將抑制劑放到了他桌上,“就是我比較慘,全吐我房門口了?!?/p>
陸硯辭眼睫顫了顫,他握緊桌上的藥瓶,指尖用力得發白。
“……東西放下,你出去?!?/p>
時冕站在房內沒動,剛進來就出去,門外那侍從估計連拖把都沒來得及拿。
他有意無意地往房間四周看了一圈兒。
桌上裝藥的瓶瓶罐罐堆了幾十個,全都放在一起,顯得本來寬敞的桌面都變得擁擠。
“你吃這么多藥?”時冕突然看到這么多的藥物堆成山,頓時有些詫異,“這得有二十瓶了吧?”
陸硯辭蹙起眉梢:“和你沒關系,出去?!?/p>
“你打完抑制劑我就出去?!睍r冕朝他笑了笑,“你不是讓我觀察你的情況?”
陸硯辭面色緊繃,抑制環長時間的佩戴已經讓他的腺體不堪重負,信息素還在往外溢出,他鼻尖也縈繞著那股難聞的異味。
讓他煩躁。
“你真把自己當個醫生了?”陸硯辭眼中的陰沉逐漸堆積,“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個半吊子?!?/p>
時冕不為所動,他厚臉皮道:“就算是半吊子你也把我留下了。正所謂庸醫也是醫,我總比你懂得多一些?!?/p>
“哈……”陸硯辭還是首次聽到這種說辭,他都被氣笑了一聲,“那你就讓我看看,你懂多少。”
他說完便松開手,指尖摸向了自己脖頸后面。
抑制環的控制開關設置得較為隱蔽,且有陸硯辭的白發遮掩,不易讓人發覺。
時冕站得遠,他只見到環身上的紅點閃爍,幾秒之后,整個抑制環便向外松開,被陸硯辭伸手取了下來。
“拿抑制劑,過來?!标懗庌o嗓子有點啞,他將頭低下來,隨后略顯不適地將自己后頸處的白發撥開,露出底下被折磨已久的腺體。
時冕聞言走上前,拿起抑制劑就走了過去。
抑制環取下后陸硯辭的信息素迅速占據了整個房間。
Alpha濃郁且具有侵略性的信息素刻意環繞在房間內唯一的異類身上,想要侵入,滲透,亦或者是威脅,恐嚇。
然而時冕毫無反應。
陸硯辭頭低著,那雙毛絨的拖鞋從他眼前一閃而過。隨后,他便感覺到時冕微涼的指尖按上了他的腺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