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龍興茂，家里書房。砰！“欺人太甚，一個小小的縣干部，敢指著我的鼻子罵？”龍興茂扔出茶杯，碎了一地。他怎么想怎么不舒服，很生氣，就像是被乞丐弄臟了衣服，越想越氣。鄭家晚宴已經結束，飯局上面的氣氛談不上有多好。大家都只是竭力的保證飯局的基本氛圍，但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又怎么可能毫無芥蒂？雖然鄭老一句話沒多說，也沒有對他們針對楊東有什么評論，可不說話就是回答。這次，他們心急了。但是不急不行啊，鄭廣成回來了，蘇沐蕓又帶回來一個年輕不像樣的干部，明顯是要分一杯羹。這怎么行？鄭家的政治資源就那么點，他不搶，怎么能成功？好不容易差一步就是京城的市委書記。絕對不能因為鄭廣成的回歸，不能因為蘇沐蕓帶楊東回來，破壞掉。“五哥，你別急。”曹南華在一旁安撫著龍興茂情緒，不要讓后者動怒。他已經很久沒見過龍興茂動怒了，更何況還是為了一個副處級小干部，完全犯不上。“不行，此氣不出，我心不順。”“吉江省的干部，是吧？”“我管不到他們吉江省，但有人能管！”龍興茂攥緊拳頭，起身從書桌拿起手機。找出安化民的手機號，撥了過去。他跟安化民有一些聯系，國家黨校同學，在京城開會的時候也會遇到，也就有了一些交情，但不深。不過處理掉一個副處級干部，足夠了。安化民不可能不給他這個面子。呼叫響了幾聲，然后被安化民接通。“興茂市長，這么晚給我打電話？”安化民有些意外啊，這么晚了龍興茂突然打電話，這是怎么回事？他跟龍興茂也沒什么公務之間的來往啊？人家可是京城的市長，高高在上，自己一個東北地區的省長，還是最窮省份的省長，跟人家不是一個檔次。安化民放下手中的棋子，而坐在他對面的陳國民也停下思考，看向安化民。這么晚了，吉江省的一二把手，卻很有興致的在這里下棋。主要是安化民有一些經濟上的思路（楊東提供的）所以特意來陳國民的1號別墅聊一聊。聊完了之后，兩人一邊喝茶，一邊下棋。快過年了，兩個人也適度的休息娛樂一下。“你們吉江省是不是有個叫楊東的？蘇玉良的女婿！”龍興茂開口，開口就是楊東，又提及蘇玉良的女婿，提醒安化民。“楊東？他怎么了？”安化民皺起眉頭，聽到龍興茂提到了楊東，不禁有些意外。“楊東同志在京城鄭家，當真是威風啊，把我這個正部級市長都辯贏了。”“他說我脫離人民群眾，脫離基層了，不得不說啊，現在的年輕干部就是敢說敢聊，不愧是新時代的小干部。”“我得感謝他，給我提醒，讓我不忘始終啊。”“你們吉江省有這樣的年輕干部，說明吉江省的政治氣氛很好，才能培養出如此敢言的下屬。”“我建議你們吉江省要重用這位同志，實在不行把他調到我們京城，專才專用，他口才這么好，讓他來負責政協工作，很合適啊。”龍興茂臉上帶笑，語氣更是笑呵呵的，聽不出半點怒火。但是安化民遠隔千里，隔著電話這頭，都能感覺到龍興茂怒火很強。這是被楊東給懟了，動怒了？一個正部級的領導，竟然如此憤怒，楊東到底做了什么啊？安化民實在想不明白楊東究竟會做什么樣的事，把龍興茂惹到這種程度。而且楊東是蘇家女婿，更是鄭老的外孫女婿，按理來說跟龍興茂不應該這么僵化啊？“不至于吧，興茂市長。”安化民想到前兩天楊東跟自己聊的經濟問題，他對楊東印象深刻，這是一個人才，必須利用。但是龍興茂如此興師問罪，明顯是沒辦法私下解決。讓一個正部級領導過來問罪一個副處級，楊東何德何能？“安省長，給我個面子。”龍興茂跋扈的開口，一副不容置疑的語氣，他就是要處理楊東。不惜動用私權，也要處理。不要以為領導就是慈眉善目，真惹怒了人家，一個電話就能拍死你。安化民遲疑的皺眉，他不想處理楊東，但是龍興茂的怒火，他不得不在乎。他得罪不起龍興茂，雖然兩個人都是省部級的行政主官。可是龍興茂下一步，沒準就是fg級大佬。自己年紀大了，下一步情況好的話也就是個國家部委的一把，然后做兩年退居二線，或者直接退居二線。得罪不起龍興茂啊…可是楊東，真的是個人才。就這么被處理，或者被冷藏，實在是可惜。慶和縣工作，剛開展，真給楊東幾年時間，慶和縣未必不會成為第二個開陽縣。但是龍興茂，惹不起啊。在京城做市長，出出進進的都跟國家領導人們沾邊啊，自己是封疆大吏，人家可是京兆尹。隨時隨地都能面圣，得罪不起啊。況且龍興茂負責過08年世奧會，當時世奧會籌備領導小組都有誰，大家都知道。龍興茂，弄不好以后一飛沖天了。“這…我…”嗯？楊東？那個小子？陳國民坐在棋盤對面，看到安化民如此為難的神情。現在的手機話筒不隔音，哪怕不開免提，也能聽個七七八八。“化民，把手機給我。”陳國民低聲開口，朝著安化民伸手。安化民頓時松了口氣，只覺得壓力減輕了不少。自己的確得罪不起龍興茂，但陳國民可不一定。人家無論是身世背景，人脈社交，都比龍興茂要深。尤其陳國民今年才53歲，至少還有十年的政治前途。一個省委書記，53歲，哪怕熬資歷，都能熬上去。安化民把手機遞給陳國民。陳國民握著手機，沉聲開口：“興茂同志，你大半夜不睡覺，給我吉江省的省長打電話，為的就是個副處級干部？”龍興茂心里一滯，臉色一凝。他能聽出來，這是陳國民的聲音。“陳書記，給我個面子，這個楊東，我不喜歡。”龍興茂深呼口氣，朝著陳國民開口示意。陳國民眉頭一皺，沉聲道：“什么時候興茂同志，也能替我當家了？”“我吉江省干部的人事任免，是要集體決策，各級黨委負責，不是我一句話，或者化民省長一句話，就能處理掉的。”“我不知道你興茂同志在京城是怎么開展工作的，但是在吉江省，凡事都要按照規矩來。”“況且，楊東這個同志，我很喜歡。”“你不喜歡，沒關系，他是我吉江省的干部。”“時間不早了，興茂同志，早點休息，少動肝火，對身體不好，這么大年紀了，要注重養生啊。”陳國民笑了笑，然后掛斷手機。龍興茂臉色鐵青，陳國民就差指著他鼻子罵，這么大年紀，還這么不懂事了。好一個陳國民，你仗著"寧老大"對你的關照，不把我放在眼里。你…哎，龍興茂嘆了口氣。自己拿陳國民毫無辦法，人家可是秦西省人，自己真的惹不起。楊東，楊東，楊東！一個小小的副處級，竟然如此難啃，像個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