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正是準備親自去一趟的。
但在這之前,她也得在永恒域布好跨界傳送陣。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個幻境中,寧軟可能殺了仙人?”
在離開之前,大宗正又謹慎無比的見了水泠兒,讓她將當日之事,事無巨細的一一說明。
“我也不知道啊,我沒有具體記憶了。”水泠兒認真回憶著當時發生的事,“我就記得,當時那位人族的冰系前輩,應該是被什么暫時性占據了身體,對方想殺了寧道友,都已經動手了?!?/p>
水泠兒回想起當時的感覺,都還記憶猶新。
她道:“不會記錯的,當時我真覺得好像要死了。”
“但是等恢復意識后,不止沒死,還離開了那片怪異的空間。”
大宗陷入沉思。
久久不語。
最后,她掏出傳音符,當著水泠兒的面,便給族內傳音回去:
“我要知道當年咒鴉族滅族一事,所有的信息?!?/p>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滅族之前的也要,還有人族沒落前后所有的信息?!?/p>
“大宗正難道是懷疑,人族沒落也和仙人有關嗎?”
水泠兒若有所思的問了一句。
大宗正收回傳音符,抬眸看向她,“此事不是你能插手的,若真有仙人的痕跡,你更要遠離寧軟?!?/p>
“你自已也說了,寧軟……有可能弒仙。”
大宗正的神色變得嚴肅,凜然。
水泠兒眨了眨眼,“大宗正也認為寧道友能夠弒仙?”
她話音一落,大宗正眸光驟然一凝,周身氣息亦在瞬間變得沉凝如水。
她盯著水泠兒,一字一頓地道:“她當然不能!”
“仙凡之別,猶如天塹。即便那幻境中的存在只是仙人一縷真魂,也絕非凡人能夠抗衡?!?/p>
像是在說服自已,又像是在說服水泠兒。
她微微瞇起眼,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告誡:“哪怕寧軟秘密再多,有所依仗,她也不可能逆仙。”
“可無論她是否真的‘弒仙’,有一點是確定的——有遠超我們想象的存在,對她動了殺心?!?/p>
“你是天命,是我們玄水族寄予厚望的天命,你現在或許還不懂得什么叫仙凡有別。”
“但你以后一定會知道仙人和凡人差距有多大,你是一定可以成仙的,你不能因為寧軟搭上自已。”
“所以,收起你的好奇心,離她遠點,待小殘界之事一了,立刻隨我回族,不得再有耽擱?!?/p>
“為何我一定能成仙?就因為我是天命?”水泠兒反問。
大宗正下頜微抬,目光掠過水泠兒帶著困惑的眸光,最終投向天穹深處,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是,就因為你是天命?!?/p>
“那如果我不是天命呢?”
“那你就斷了升仙路?!?/p>
水泠兒愣住。
這個說法,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等她再想深問,大宗正卻不再多言。
水泠兒只得離開。
只是在跨出門口的那一刻。
她忽然又停下腳步。
轉身回頭。
朝著神色恍惚的大宗正認真說道:“我不信,就算我不是天命,我也還是我?!?/p>
“人族的那位厲將軍,不也不是天命么?”
看著水泠兒離去的背影。
大宗正的神色罕見地流露出一絲悵然。
她緩緩閉上眼,仿佛陷入了某種久遠的回憶。
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卻無比清晰的譏嘲弧度,聲音輕得幾乎要散在風里:
“天真……厲穆再強,再驚才絕艷,于同輩之中聲望無兩……又能如何?”
她睜開眼,眸光深處只余蒼涼與冷寂。
“他終究不是天命?!?/p>
“非天命者,大道有缺,仙路……早已斷絕?!?/p>
“這是如今的天地規則,無人可逆。”
“任你風華絕代,戰力冠絕同階,最終也只能止步于仙門之前,眼睜睜看著壽元耗盡,化作一抔黃土?!?/p>
活了太久。
久到許多同輩都已化為塵埃,久到連她自已都快忘了。
在身為玄水族大宗正之前,她也曾有過一段恣意妄為的歲月,也曾有過一位……道侶。
他啊——
從來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年少成名,天賦超然,實力更是一路橫掃同代,未逢敵手。
曾也以非天命之身,越境逆伐天命,震動萬族。
他明明那般驕傲而強大,仿佛生來就是為了打破一切常理,創造奇跡。
可最終呢?
再驚艷的天賦,再強悍的戰力,在橫亙于前的仙凡天塹面前,也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她親眼見證了他的掙扎,他的不甘。
他耗盡了漫長歲月尋找那一線虛無縹緲的契機。
可最終卻只能帶著無盡的遺憾與落寞,黯然收場。
他死前,只給她留下了一句話。
他說:“幸甚,吾妻為天命,可登仙。”
……
小殘界。
地宮。
一眾玄水族修士正在努力破解禁制。
來到地宮的修士也越發多了。
那條能誘惑人交易的通道,隨著出事的修士一多,大家也就提高了警惕。
強忍著自已堅決不多看兩遍的石壁一眼。
只埋頭往前沖。
方法雖愚笨,但管用。
還真就順利通過了不少修士。
可一到地宮,哪兒還有仙器的存在?
連寧軟都沒身影了。
沒有收獲固然令人失望。
可想出去又必須得原路返回,這就很讓人絕望了。
所以最后,大家就只能寄希望于那方跨界傳送陣。
幫著一起破解。
這也是水泠兒之前沒有遇見到的。
在她的預計下,族人至少得好幾日才能破除禁制。
但偏偏這群前來幫忙的,就有好幾位擅長禁制的。
所以……
“終于要破開了!”
一名修士最后掐著法訣,忍不住激動啟唇。
能用跨界傳送陣,誰想原路返回啊。
而且就算離開祭壇,他們也還沒找到出去的路。
那就還得被困在這個鬼地方。
玄水族修士也很期待,“不知外邊怎么樣了,過了這么久,十大種族的修士應該都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