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過后是平靜。下午，衛江南就趕到了廖亞軍的辦公室。看得出來，亞軍書記心情依舊十分不好，臉上泛起青灰色。聽說，從公安局離開之后，亞軍書記一度發病，喘不上氣來，經過醫務人員的緊急處理，才算是恢復過來。不過對于衛江南的到來，廖亞軍還是打起精神予以接待。“衛局，請坐吧……”雙方握手寒暄之后，廖亞軍說道，聲音低沉，顯得十分的中氣不足。現在，亞軍書記也懶得假惺惺的叫他“江南縣長”了。大家都已經撕破臉，一個稱呼，已經無所謂啦。“廖書記，聽說你身體有些不大舒服，不要緊吧？”衛江南依言在待客沙發里落座，關心地問道。廖亞軍嘴角扯了一下，算是露出一絲笑容，擺了擺手，有些虛弱地說道：“老毛病了，胸悶氣喘，沒關系的，吃點藥就沒事了。”衛江南認真地說道：“廖書記，胸悶氣喘，可不能等閑視之，我建議啊，還是要去醫院認真做個檢查，尤其是心血管方面，要著重查一查。”這話倒是發自內心，并沒有諷刺戲謔之意。衛江南不至于那么小家子氣，聞“病”則喜。“嘿嘿，謝謝關心，小毛病，不要緊的……”你衛江南或許是一番好意，但這個時候，我廖亞軍敢生病嗎？我真要是去住院了，公安局還不成了你一個人的天下？其實廖亞軍也不仔細想想，就算他現在不去住院，公安局的事，他就能插得進手去？除了一個剛來的楊建中，勉強算是他的人，就問公安局其他黨組成員，他還能指揮得動誰？“說吧，衛局，今天過來找我，有什么事？”廖亞軍現在，也已經沒有了和衛江南打哈哈的心思，開門見山地問道。“廖書記，是關于公安局內部人事調整的問題，向你做個匯報。”“前段時間，公安局發生了許多的情況，不少干部出了問題。為了保證正常工作不停擺，臨時做了些調整，也沒來得及走正式的流程。現在總算是告一段落，所以馬上過來給廖書記做匯報！”衛江南也不玩虛的，直截了當地將報告雙手遞給了他。看著那張牙舞爪的手寫體報告，廖亞軍的雙眼微微瞇縫了一下。“這是，衛局親筆寫的？”衛江南的字寫得倒是不難看，在回雁鄉二十年，沒事衛江南也會練練書法，權當消遣。就是過于張牙舞爪，顯得十分的桀驁不馴。似乎胸中有一股郁悶之氣，總是想要宣泄出來。和他日常工作中表現出來的“陰險狡詐”，“少年老成”完全不同。或許，這才是真正的衛江南。平時他都是裝出來的。其實廖亞軍這個猜測也不能算錯，上輩子的衛江南，可不就是意難平嗎？備受打壓又無計可施，那種郁悶至極的心情，可不就表現在筆下了？衛江南笑道：“不好意思啊，廖書記，字寫得難看，污了你的眼睛。”“呵呵，衛局謙虛了。字寫得很好，鐵畫銀鉤，力透紙背……”廖亞軍嘴里胡亂敷衍，開始認真看起那份報告來。很快，廖書記的眉頭就蹙了起來，并且是越蹙越緊，還情不自禁地輕輕哼了一聲。衛江南知道，老廖這是生氣了。他也沒理由不生氣。看看，都是衛江南的自己人。不過話說回來，這也在情理之中。衛江南不提拔自己人，難道提拔不相干的人。我倒是想提拔你廖書記的人，這不也得你給我名單才行啊。衛江南也不著急，索性往后靠了一下，端起茶杯，不徐不疾地喝了一口。a廖亞軍要消化這個報告的內容，總需要一點時間。片刻之后，廖亞軍放下報告，一言不發地看著衛江南。現如今的亞軍書記，也學乖了，輕易不主動開口，生怕一不小心又掉進了坑里。眼前這個家伙，實在太難纏了。但是，今兒個是你衛江南來“求我”，你如果不能讓我滿意的話，那不好意思，我這邊需要好好研究一下。不要以為，現在的羅平縣公安局，你真的能夠一個人說了算。衛江南笑了笑，掏出香煙來，敬給廖亞軍一支，自己也點上一支，這才說道：“廖書記，這里邊大多數的調整，都是非常狀態下做出來的，臨時應急，沒辦法按部就班地搞……”廖亞軍又輕輕哼了一聲。算是對衛江南這個話勉強認可。但李樂泉呢？你怎么也該給我解釋一下吧？衛江南沒打算解釋，這玩意，解釋有用嗎？誰還不知道現在李樂泉是他的第一親信干將？a“目前局里的班子，加楊建中同志，也只有八個，還差一個。實話說，廖書記，我剛來，對局里的人員了解得不夠全面，也沒有合適的人選。廖書記以前一直都在政法系統工作，對羅平這邊的情況，應該比我更熟悉。”“要不，請廖書記推薦幾個人選？”這就是主動伸出橄欖枝了。老廖同志，咱倆不對付歸不對付，但涉及到具體利益的時候，我還是給你留下了足夠的份額，你看著辦吧。我衛江南不是那種不懂規矩的人。廖亞軍的臉色這才變得好看了些。我還以為你現在膨脹到了這個地步，把這些最基本的官場規則都拋到九霄云外去了呢。當下廖亞軍沉吟起來，說道：“城關所的李翔遠還不錯，也是個老同志了，經驗豐富，我認為，他可以結合進局黨組班子。”好吧，看來李翔遠也是一早就走了廖亞軍的門路。本來正常情況下，絕對沒有這么快，這不是出了些“意外”嗎？衛江南也不含糊，當即說道：“李翔遠同志確實不錯，城關所這幾年在他的帶領下，工作還是基本合格的。”“就讓他接副政委吧。”“那城關所所長的職務，廖書記有推薦人選嗎？”既然是“談判”，自然要爽快點，城關所，就讓給你廖亞軍了。廖亞軍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一絲笑容。這才像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