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珍是真沒吃過這些苦頭。
從小就在京城長大,家境條件也優(yōu)渥,她的活動范圍從來沒超出過十公里,出門旅游就是飛機,專車接送坐車時間也不會超過半小時。
哪知道,跟著趙浩宇回老家,居然是西南的山咔咔。
坐了飛機不說,還要坐汽車。
汽車跑的是高速公路,全程無紅綠燈,依然坐了幾個小時,整個人都腰都要廢了。
“媽媽,好久到老祖祖家?”
小年也坐不住了,睡了醒醒了睡,睜開眼還是在路上。
“我也不知道。”季珍看向趙浩宇:“還有多久?”
“胡師傅,還有多久到?”
趙浩宇全然沒有了印象。
主要是他以前回家都是坐的爸爸的吉普車,而且是從軍區(qū)回去的,不像這次是在省城回去。
“我沒去過你說的那個地方,不太清楚路況。”胡師傅道:“聽姜總說了一個大概,省城到你們村大約要開六個小時左右。”
“我的天,這么久。”季珍已經(jīng)傻眼了:“趙浩宇,以后我再也不聽你吹牛了,說什么夏天去河邊釣魚捉螃蟹、逮龍蝦……你這個老家再好玩兒我都不會來第二次。”
聽他說起童年往事好像確實很有趣。
可現(xiàn)實是,從大城市要走到他家都得脫一層的皮。
她只感覺到一個字:累!
當(dāng)人特別累的時候,哪還有心思玩別的?
算了,這次回來是以看老人為主,自己還是不要抱怨太多。
“差不多吧,你不想來第二次,我也不一定有機會回來一次。”
在回鄉(xiāng)的路上,趙浩宇真的超級懷念小時候在村里放敞的事兒。
一晃眼的功夫,就二三十年過去了。
兒時的玩伴也各奔東西了。
石墩在蘭叔叔的體育公司當(dāng)教練;高安康,那個傻哥哥早已不在人世……
突然間就很感慨,有些人三十歲功成名就,有些人三十歲還在為生活而奔波,而有的人三十歲的墳頭早已雜草叢生……
家鄉(xiāng)這條路也越來越陌生,家鄉(xiāng)成了他們都不容易回的家。
汽車開進了縣城,胡師傅根據(jù)路牌指示又進到了鎮(zhèn)上再到通安村。
“還別說,你們這個村縣整得還挺好的。這個村子好富裕啊,家家戶戶都是兩層的小洋樓,都有院子,還種有花花草草的……”
省城給姜總開車的胡師傅都羨慕了。
“嗯,我知道這個村的經(jīng)濟很早就發(fā)展起來了。”趙浩宇是知道點內(nèi)幕消息的:“土地還沒下放的時候,他們就開始悄悄的搞互助組,土地增產(chǎn),家畜也養(yǎng)得多,村里還有手工作坊。”
“那不得了,我記得很清楚,土地下放前做工分吃大鍋飯,出工不出力,一個個的都磨洋功,土地也不出貨,家家戶戶都挨餓,青黃不濟的時候就吃紅薯玉米……”胡師傅感慨道:“這個村的村長肯定很了不起,那么早就知道搞經(jīng)濟,知道變通。”
“那個村長就是我外公。”
趙浩宇相當(dāng)?shù)尿湴粒麖男∮幸粋€當(dāng)官的夢想,很大程度都是受了外公的影響
“難怪呢,龍生龍鳳生鳳,耗子生崽打洞洞。”胡師傅感慨道:“你外公都是老干部,所以你們這些子孫后代也有本事。”
胡師傅聽姜總說過,今天送的客人他嫂子的兒子,在京城當(dāng)官的呢。
看人家多有本事啊,年紀(jì)輕輕的就在京城當(dāng)官。
“我們也沒什么本事,要論本事,我更佩服我外公。”
一個農(nóng)民,學(xué)了一門木匠的手藝,忙時種地閑時幫人掙錢。
娶妻生子當(dāng)生產(chǎn)隊的隊長帶領(lǐng)全生產(chǎn)隊的人脫離了溫飽線。
村民們眼睛是雪亮的,直接選他當(dāng)村長。
因為他特別能發(fā)展經(jīng)濟讓村民都能吃上飽飯,為此得到了提拔,他被調(diào)到了公社成了吃國家糧的公社干部。
外公是一個香餑餑,駐哪個村就是哪個村村民的福氣。
百姓愛戴組織信任,一步步高升,到縣里辦公室主的位置才退休。
“外公時常說他沒什么文化只知道埋頭苦干,知道當(dāng)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的道理,為此不管大小事情他都是站在百姓的立場上去考慮的,才會得到百姓的擁護。”趙浩宇對季珍道:“外公雖然不是什么大官,也沒有什么耀眼的功績,但是他在這個縣是很出名的人,上了年紀(jì)的老人們都知道這個杜主任是個好干部。”
“能成為百姓口中的好干部不容易。”胡師傅感慨道:“都說人走茶涼,墻倒眾人推,金杯銀杯不如百姓的口碑,一個干部若是退休了都還有人記得他的好,那就是真的好了。老話說得好,”
“是啊,外公是真的好。”趙浩宇點頭:“不管是為人之道還是為官之道,都值得我們學(xué)習(xí)。”
季珍點頭,好吧,看來趙浩宇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與老趙家的基因沒多大關(guān)系,更多的是受了外公的影響。
“看到這條河了。”胡師傅問趙浩宇:“看到這條河后是不是往左走,姜總說左邊不遠處就是你們的家了?”
“是的,快到了!”
兒時記憶中的河,家鄉(xiāng)我回來了!
外公外婆,我回來了。
趙浩宇想起了和媽媽回村度假跟著石墩他們滿山跑的那些快樂時光,果然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愛上鄉(xiāng)下,愛上小河,愛上了這里的一草一樹……
當(dāng)車子停在了杜家門口,趙浩宇看到在院壩里掃壩子滿頭白發(fā)的外婆眼眶一下就紅了。
“外婆。”
“哎,浩宇回來了。”陳冬梅很是驚喜,沖著屋里喊:“老頭子,浩宇回來了。”
“你奶奶在喊啥?”
杜天全正由孫子喂藥。
“奶奶說大表哥回來了。”
“回來了呀,回來了好。”
杜天全連忙道:“扶我起來,我去看看……”
“外公!”
杜二娃剛把爺爺扶著站起來,大門口走出來一個高大的身影,看到又瘦又矮小的老人幾乎站立不穩(wěn)時鼻子發(fā)酸。
“外公,您別起來,快坐下,快坐下。”
趙浩宇幾步跨進來,將杜天全扶著坐在了涼椅上。
兒時高高壯壯的外公被病痛折騰得面目全非,趙浩宇的心痛得無法呼吸:難怪樂樂說她在家里待著受不了了,眼睜睜的看著親人生命流逝是真的很殘忍很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