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寧的心臟咯噔了一下，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過了好半天，她才恢復一些知覺，努力偽裝云淡風輕，可她泛紅的眼眶出賣了她。
“你是說，明天我們去……我們去離婚？”
“不想去？”楚黎川眼尾微抬，看向恩寧的目光，很涼，仿佛一塊冰。
這是恩寧從來沒見過的眼神。
不！
見過。
在他們剛剛結婚時，楚黎川的眼神就是如此冷漠，可在日后的接觸中，他的目光漸漸有了溫度，直到后來的熾熱。
終于不再像一具冷冰冰的石頭，有了屬于人類的溫度。
是什么讓楚黎川瞬間變回從前？
是她做錯什么了嗎？
“你是不是誤會什么了？或者我哪里惹你生氣了？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說出來。”
“是因為我今天在網上公布那些照片，沒有和你商量，你生氣了嗎？”
恩寧很無措，坐到楚黎川面前，望著他深若寒潭的冷眸，想要握住他的手，又將手縮了回來。
楚黎川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絲質襯衫，袖口挽起，露出一截肌肉緊致的小臂，襯得肌膚又冷又白。
他慵懶地靠著床頭，長腿曲起，看上去很不耐煩，也很郁悶。
恩寧低下頭，長發從肩膀滑落，濃密的長睫低垂，遮住她那雙水盈盈的眸子。
“我知道，那種不堪入目，慘不忍睹的照片我不應該發布到網上。我也確實應該和你商量一下，畢竟我們現在是夫妻，那種丟人的照片，也會讓你覺得丟人吧？”
恩寧發照片的時候，有考慮過， 和楚黎川商量一下。
可楚黎川回帝都了，她不敢給他打電話。
“我都覺得丟人，何況是你？可我有我的考慮，如果我不發布出去，他們還會繼續網曝我！我可以假裝看不見，可是欣欣……”
“那些難聽的話，已經傳到學校，影響到欣欣了。”
“不是因為這事！坦然面對，正面回擊，你做的沒有錯。你本就是受害者，這沒什么丟人的。”楚黎川道。
“那是因為什么？”恩寧蹙眉，轉瞬恍悟，“是安然嗎？”
楚黎川點了下頭，“醫生說她得了抑郁癥。”
“是因為我嗎？”恩寧震驚問。
楚黎川搖頭，“你不用覺得自責。”
“我怎么能不自責呢？”恩寧慚愧低下頭，手指緊緊揪在一起。
“如果不是我的出現，或許你們……”
“我和她從來都沒有可能！”楚黎川語氣不悅道。
提起安然，他的火氣便控制不住飆升。
“她畢竟為你生了洋洋。”恩寧輕嘆一聲。
這大概就是陰差陽錯吧？
后來的，永遠都是后來的，沒辦法超越先到的人。
“我不欠她什么！從一開始，我和她把話說的很清楚！她也明白，即便帶著孩子住到我家，我也不可能娶她！是她自己太貪心，總是想得到更多，死性不改！”楚黎川心煩地點燃一根煙。
恩寧將煙灰缸放在床頭柜上，又給楚黎川倒了一杯水，放在煙灰缸旁邊。
“少吸煙，對身體不好。”恩寧輕聲說。
楚黎川心煩地扯了扯領口，扣子差點扯掉，“我爺爺很疼洋洋，洋洋也離不開安然。”
“就算我們的婚姻長久，讓你面對一個住在我家，為我生過孩子的女人，對你也不公平！”
“所以，離婚吧！我會給你補償。”楚黎川說這話時，看都沒看恩寧。
他不敢看，生怕自己會舍不得說出這么殘忍的話，也怕看到恩寧眼底的受傷。
恩寧死死咬住嘴唇，忍住心口泛起的扯痛，盡量不讓自己的情緒崩盤。
“沒事的，我理解。如果我的婚姻是建立在傷害別人的基礎上，我也于心不忍。”恩寧勉強笑笑，打開窗子，讓夜風吹進來。
吹散濃郁的煙味，也吹散她揪緊的心情。
楚黎川看向窗口，恩寧單薄的背影。
她穿著白色的棉質睡裙，長發被夜風撩起，精致的小臉看似淡靜，眼底的悲傷卻已泛濫。
楚黎川沒再說話。
吸完一根煙，捻滅，喝了一口水。
恩寧在窗口站了許久，情緒調整的差不多了，才回到床上，還對楚黎川笑了笑。
“其實挺好的！我們是和平分手，日后沒準還能成為朋友！”
“我會祝福你的！我希望你幸福。”
楚黎川不想看到恩寧笑，大手覆蓋在恩寧臉上，將她一把扯入懷里，緊緊抱住。
這一刻，恩寧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濕了楚黎川的襯衫。
楚黎川心口一緊，鼻頭一酸，低頭狠狠銜住恩寧柔軟甜美的唇瓣。
恩寧想將自己給楚黎川。
在他們婚姻的最后一夜，做一次他的女人。
她努力地迎合，賣力的回應，唇齒交纏，周圍的空氣都熱了起來。
衣服散落一地，烏黑濃密的長發如海藻般鋪散在潔白的枕頭上。
緊緊相扣的十指，這一刻仿佛他們的心臟都緊貼在了一起，徹底融為了一體。
楚黎川看到恩寧，死死閉著雙眼，緊緊咬著唇瓣，一副英勇赴死的樣子，忽然沒了興致。
他一方面不忍心強迫恩寧做不喜歡的事，一方面也不想，在婚姻最后讓恩寧成為自己的女人，卻不能對她負責一輩子。
恩寧一把摟住他的脖頸，“我不需要你負責！也不需要你補償我。我都是自愿的！”
恩寧想試著撩起他的興致，小手在他身上游走，不知碰到了哪里，楚黎川吃痛悶哼一聲。
“你受傷了？”
恩寧掀開被子，這才看見，在楚黎川的大腿后方，有一道巴掌長的傷口。
傷口已經愈合，但又裂開了，而且異常紅腫，看樣子已經發炎。
“什么時候受的傷？傷口怎么這么長？”恩寧緊張壞了，急忙跳下床去找醫藥箱。
“沒事，快好了，不用上藥！”楚黎川并未將這種小傷放在心上。
原本醫生拆線后，讓他再臥床休息幾天，以免傷口開裂。
但在招商會當晚，收拾程瑞時，他的傷口就裂開了。
不想恩寧擔心，一直沒有上藥，收拾何磊又讓傷口二次開裂。
今天開了一天的車，在帝都和云城之間往返，傷口的位置又在大腿后方根部，久坐導致發炎。
恩寧一把將楚黎川按在床上，讓他老老實實趴好，“你都多大了，還不知道照顧你自己？你以后能不能多愛惜一下你的身體？”
“長得帥，身材又好，膚質也極佳，弄得滿身傷痕，都不完美了！”
楚黎川偏頭看身后的恩寧，“你嫌棄我不完美？”
恩寧又按了他一下，讓他趴好，“身體發膚授之父母，搞得傷痕累累，多丑啊！”
恩寧小心翼翼幫他上藥，可傷口的位置，總是讓恩寧忍不住看向楚黎川挺翹緊致的屁股……
她臉頰泛紅，又忍不住想笑，“你傷的位置，真是一言難盡，再偏點，你就沒了……”
楚黎川忽然一個翻身，將恩寧按倒在床上，“沒了，你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