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佑斜睨了金峰一眼,沒理他,而是看向李瓚:“你如何看?”
李瓚沉吟道:“可以讓公主的人進來,但要求連同糧食一起賣。”
盧佑皺眉:“瑾陽公主怎會同意?”
他可是很清楚,姜瑾最近打下那么多郡縣,她就是有再多的糧食也不夠的,怎么可能到賣到大慶?
李瓚笑笑:“要的就是她不同意。”
這是很簡單的以退為進。
但對于瑾陽公主來說,來不來大慶經商,其實也沒那么重要,她真正的目的不止于此。
盧佑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內心暗暗松了一口氣,但想起現在百姓的態度,他又沉了臉,神情變的有些茫然。
李瓚卻是嘆了一口氣,不讓公主的人進來做生意就萬事大吉?
不,如今雙方城市互通,越是得不到越是趨之若鶩,便宜的米糧吸引普通的困苦百姓,而奢華玻璃紙張肥皂等物吸引有錢人。
姜瑾的糧食限購,他們大慶之人買不到。
但,玻璃等物可沒限購,大慶的有錢人必會前往榆水縣,甚至到戈鳳購買。
他沒到過戈鳳,但他去過榆水縣,雖還未完全建好,卻已初具規模,給他極大的沖擊力。
據說,戈鳳比榆水縣繁華百倍千倍。
他不知大慶的商人到戈鳳后是何體驗,但必然是翻天覆地的。
所以,此時的他也說不好,是讓人進來好,還是自已人出去好。
何況,真的進不來嗎?
不,只要姜瑾手松一松,直接讓大慶商人代賣她的商品,相信大慶商人都會搶著做,利潤太高了。
壽禮縣的姜瑾面色奇怪:“你是說,曲召派了使者前來想跟我談?”
慕寧點頭:“曲召使者進入澤阿郡地界就被我們偵察兵發現,已攔了下來,要讓他們進來嗎?”
姜瑾想了想道:“可以,正好看看他們打的什么主意,讓他們到戈鳳吧,我過兩天就回戈鳳。”
慕寧點頭,忙去傳信息。
周睢沉思:“曲召這是想和我們談合作?”
姜瑾笑笑:“或許吧,不過曲召可沒籌碼。”
周睢搖頭:“他們有,城池。”
姜瑾愣了下,一想還真是。
夏蟬衣好奇:“如果曲召真愿意用城池換互不干涉,我們換嗎?”
姜瑾沒過多猶豫:“不換。”
夏蟬衣不解:“為何?”
姜瑾很有耐心解釋:“曲召現在的城池所剩不多,大的難攻的他必然不愿換,小城,以我們的戰力,不需付出太多代價即可拿下。”
“更重要的是,我們禮儀之邦,師出必有名,我們現在可隨意攻取蠻族所占城池,因為那本來就是我們的漢土。”
“但,如果我們和曲召談怎么劃分城池,就表示我們默認了那些漢土是他曲召的,一個不好我們反而成了賣國。”
夏蟬衣倒吸一口涼氣,一細想還真是。
姜瑾看她明白了:“某天我們真正要奪回城池時,曲召必用此大做文章,我們反而成了小人行徑。”
雖然兵不厭詐,成大事不拘小節。
但如果付出和收益不成正比,那就沒必要。
“如果曲召能拿出大籌碼,倒也不是不能談,但不是分割漢土城池,而是協商停戰一段時間,畢竟我們接收城池也需要時間。”她又補充。
不過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畢竟曲召又不蠢,除非另有所圖。
夏蟬衣受教,她發現她想問題總是想的太淺。
周睢笑著點頭,他發現姜瑾真的是完全不需要下屬操心的主公。
想起什么,他問:“曲召謀士余承怎么處理?”
曲召派人前來談價格,竟壓價到五斤金,真的,五百斤壓到五斤,他就沒見過這樣砍價的。
這根本就不是砍價,而是砍人,曲召就沒想過把人‘贖’回去。
姜瑾沒過多猶豫:“既然價格談不攏就殺了吧,選個日子,當著豐安縣所有百姓的面殺了。”
說起來這買賣她虧了,畢竟這段時間余承吃了不少糧食,好在殺了他還能激勵士氣,安撫民心,也算發揮些用處。
澤阿郡的東城縣,一處私宅改成的臨時醫所,里面除瑾陽軍,更多的是受傷的泗州軍。
聽著外面砰砰砰的嘈雜聲,一個泗州兵傷員伸長脖子往外看:“東城縣是不是又來人了?”
他名李大,大腿中了一刀,骨頭都露了出來,他當時以為自已要死了,沒想到瑾陽軍的軍醫硬生生把他救了回來。
五六寸長的傷口,也不知軍醫用什么東西直接給他縫了起來。
好在那時他因失血過多已昏死過去,不然非得嚇死,等他醒來之時已是第二天,傷口已縫好且纏上白凈的紗布。
同醫房的一個瑾陽軍傷員笑著道:“可不是,說起來還是你們泗州來的呢。”
他正是田大光,當初因同村村民染上瘟疫,被澤阿郡世家趕去殺曲召軍,后來曲召軍說戈鳳有藥,他們就到了戈鳳。
等家人在戈鳳安定下來后,他就參了軍,如今也是一個班長了。
這次跟著來澤阿郡,也算回歸故土。
李大愕然:“泗州來的?”
田大光點頭:“不錯,我聽說泗州很多百姓都活不下去了,我們主公仁慈,這才把這些活不下去的百姓接到豐州。”
這段時間一船又一船的百姓被放到澤阿郡,東城縣就被分了不少百姓,已開始重建城池。
醫房內的幾個泗州傷員都沉默了,泗州的稅,泗州的糧價,他們都非常清楚,活不起才是常態。
看著笑瞇瞇的田大光,他們臉上都露出羨慕。
他們正是攻取東城縣時傷的,是和瑾陽軍合作的第一戰,他們第一次見識到連弩之威。
而受傷后,他們受到的照顧和待遇更是刷新他們的認知。
原來當兵是可以吃飽飯的。
原來受傷了,是可以喝雞湯吃肉的。
說起來心酸,李大長這么大,第一次喝雞湯就是這次受傷后,真的, 很好喝。
他有些遲疑問:“你們瑾陽軍,當兵有什么要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