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日月劍帶走吧。”
玄女驀然開口，“里面封存了我最后一道力量，或許有派得上用場的時候。”
扶兮望向靈識已經(jīng)消散的日月劍，點頭應(yīng)下了。
“好。”
“那么，去通過我最后的考驗吧。”
玄女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日月劍爭鳴了兩下，回應(yīng)了玄女的話，扶兮腳下的雪原頃刻間就陷入了凝滯，灰色的世界卷土重來，籠罩住整個雪原。
“泯滅禁制，唯有日月劍才可發(fā)揮作用。”
玄女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撫上日月劍，她眼里浮現(xiàn)出淡淡的懷念，隨后將劍揮了過去。
扶兮接住日月劍。
“待你徹底領(lǐng)悟泯滅，便可離開這里。”
“我知道了。”
扶兮若有所思地頷首。
泯滅。
世界失去了所有色彩，只剩下灰色，一片陰霾的灰色之中，唯有日與月的倒影還存在。
扶兮剛剛在那場戰(zhàn)爭中見識過，這道禁制比前面的禁制加起來的都要強大。
她坐下來，進入了冥想狀態(tài)。
但此方灰色世界中，她并不能平靜地去領(lǐng)悟禁制。
“錚！”
面前陡然出現(xiàn)了一個魔族，猩紅眼睛閃爍著兇戾殺意，直接朝著她撲了上來。
“轟！”
一道驚雷降下，魔族被劈得血肉模糊，身軀化作云煙消散在她面前。
扶兮并未睜眼，日月劍停在她面前，她正在感受何為泯滅。
一陣馬蹄疾踏而來的聲音響起，仙將騎著戰(zhàn)馬從云層上沖鋒下來，槍尖直指扶兮。
日月劍代替她“看”到了外面的情況。
魔族各部、古仙大軍，輪番上陣。
扶兮巍然不動，以神魂入劍，人劍合一，通過驚蟄劍消滅了所有敵人。
日月輪轉(zhuǎn)顛倒，時間化成了虛無，沒有參照的意義，她已然記不清自已殺死了多少魔族、古仙。
直到她最終的敵人出現(xiàn)。
——玄女。
扶兮眼睫一顫，幾乎要遏制不住睜開眼，但玄女溫和的聲音制止了她。
“別睜眼，不要猶豫，對我出手吧。”
“.........”
“我與這些他們并無不同。”
察覺到扶兮的遲疑，玄女繼續(xù)說，“世間沒有完全的非黑即白，二者相融，便是此方灰界。”
“即便面對我，亦不要迷失自已的判斷。”
“極端環(huán)境下保持理性很難，但我相信你仍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動手吧。”
“轟！！！”
話音落下，雷霆轟鳴。
綻放的紫色雷電，乍現(xiàn)出熾白的華光，劈開了死寂虛無的灰界。
“咔嚓、咔嚓、咔嚓......”
剎那間，白雪漫進慘淡的灰色世界中，帶來了不一樣的色彩，灰界坍塌，碎裂散落。
直至，外界的真實徹底顯露。
扶兮終于得以睜開眼。
她清麗的眉眼中，眼神一片清明，隱約閃爍著劍鋒，如同經(jīng)過擦拭的蒙塵寶器顯露出鋒芒。
在狂風與暴雪的見證下，扶兮伸出手，握住了面前的日月劍。
“嗡！”
日月劍回應(yīng)了她的共鳴。
華光大綻，日與月的虛影浮動在劍柄上，一股暖流通過劍柄流過她的四肢百骸，將她身上的疲憊悉數(shù)抹去。
“恭喜你。”
扶兮回過神，便聽到玄女的聲音在身側(cè)響起。
玄女的身影比之前黯淡了許多，扶兮知道她快要消散了。
玄女也察覺到了，但她早已隕落，所以她并不在意，只是注視著扶兮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悲傷。
“扶兮，不要輕易相信古仙。”
她慨嘆著，落下了一句忠告。
扶兮眸光一凝。
玄女這話，奚玄觴此前也說過類似的。
“古仙招來天劫，難道是因為......”
古仙自身？
剩下的話扶兮沒能說出口，因為玄女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給出了她答案。
玄女坦然承認：“我們與人族并無區(qū)別。”
她最后回答完扶兮，身影便消失了。
此方雪原天地間，只剩下她一人。
“不要迷失。”
“做出正確的選擇。”
這是玄女給自已的忠告，扶兮不由得猜測，難道是古仙在最后一場仙魔大戰(zhàn)中迷失了？
隨著玄女虛影消散，日月劍也融入了她的眉心之中，鐫刻在了她的神魂上。
扶兮從幻境中離開，出現(xiàn)在真正的秘境里。
秘境中呈現(xiàn)出了萬年前的風息雪原，此時的風息雪原還未變成后世那般荒蕪。
雖仍有落雪飄零、冰山矗立，但雪原上卻有不少妖獸生活在這里。
扶兮轉(zhuǎn)身正準備離開去和其他人匯合，前方卻陡然落下一道耀眼的光芒。
她還以為是日光太過強烈，下意識抬起手遮擋。
可下一瞬——
那亮光沒入了她的眉心中，出現(xiàn)在了她的識海里。
扶兮：“？！”
她頓時警惕起來，正想探查這到底是什么東西，卻猛然發(fā)現(xiàn)是一個碎片。
這碎片有點眼熟......
扶兮后知后覺地想起自已在溫觀瀾身上看到過，那時溫觀瀾向她展現(xiàn)了藏匿在他眼睛中的天書碎片。
“嘶。”
扶兮倒吸了一口冷氣。
日月劍的秘境里藏著一塊天書碎片？！如今這碎片還找上了自已。
扶兮暫且不知道天書碎片的作用，皺了皺眉，繼續(xù)轉(zhuǎn)身離開。
“嗡......”
結(jié)果剛轉(zhuǎn)身，天書碎片就將她拉進了另外一個世界中，或者說是——預言。
蒼茫大地上，雙方大軍對峙，戰(zhàn)火席卷而來，大地變得滿目瘡痍，天空黯淡寂寥。
扶兮很快認出了這個地方。
域外戰(zhàn)場。
她凝神看了過去，正疑惑天書想讓自已看什么，就在雙方對峙的大軍當中看到了自已的身影。
她身處魔族大軍中，并且站在最前方。
扶兮：“......”
這還沒結(jié)束，與她對峙的，是站在人族大軍前端的奚玄觴，他們各持著劍，遙遙對峙。
扶兮驟然怔住，眼里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一股不安的預感縈繞在心間。
接下來發(fā)生的畫面印證了她的不安。
她和奚玄觴刀劍相向，最終以驚蟄劍刺入奚玄觴的心臟作為畫面的終結(jié)。
“噗！”
扶兮從幻境中脫離，心境猛烈動蕩，她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臉色瞬間蒼白。
她眼睫慌亂不安地顫栗著，咬緊的唇角漸漸失去了血色。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