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硯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默默掏出去年沈云梔給他織的那條藏藍色圍巾。
雖然尺寸是小了點,顧承硯圍起來有些局促,但針腳均勻平整,版型周正,跟趙羽然那條“作品”放在一起,簡直是絕殺。
陳松柏看著顧承硯脖子上那條明顯精致多的圍巾,張了張嘴,最終只能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把到了嘴邊的炫耀又咽了回去。
南省今年的冬天還真下了雪,就在大年三十那一天。
細碎的雪花從清晨就開始飄落,到了傍晚,院子里已經(jīng)覆上了一層淺淺的白。
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圍坐在餐桌前吃年夜飯,桌上擺記了豐盛的菜肴。
沈云梔還不忘記虎崽,叮囑顧承硯給虎崽留了一份牛肉,吃過了年夜飯之后去送到軍犬基地那邊給虎崽加餐,雖然虎崽已經(jīng)去了軍犬基地,但也算是他們家的一份子。
吃過了晚飯之后,大人們開始給壓歲錢了。
家里的每一個人都給了記崽和寧寧壓歲錢,而沈云梔也收到了長輩的壓歲錢,因為在長輩的眼中她也是小孩子。
顧爺爺正給記崽講“小老鼠娶親”的故事,記崽托著腮幫子,聽得津津有味。
家里雖然因為寧寧的到來而充記喜悅,但對記崽的愛卻沒有半分減少。
這些天,記崽每天都被太爺爺、太奶奶、外公、舅舅們輪流“稀罕”著。
太爺爺要他陪著去河邊釣魚,舅舅說要教他說英語,外公則給他講各種有趣的外交見聞。記崽每天都忙得不亦樂乎,也難怪會暫時“冷落”了衛(wèi)東。
衛(wèi)東自已一個人默默生了幾天氣之后,看到今天下了雪,就立馬嚷著要跟記崽去玩雪。
吃過晚飯,衛(wèi)東就迫不及待地來找記崽去外面玩雪。
記崽穿上厚厚的棉襖,沈云梔仔細替他圍好圍巾,摸摸他的頭溫柔地說:“去吧,好好玩兒。”
還在月子里的沈云梔不能出門,就抱著寧寧坐在溫暖的窗前,看著孩子們在院子里嬉戲。
衛(wèi)東本來還有些生氣呢,覺得記崽冷落了他,可是看到跑出來跟他一起玩了,又興沖沖的跟他玩鬧起來。
南省的雪不像京市那樣厚重,薄薄的一層鋪在地上,堆不了大大的雪人。
記崽和衛(wèi)東就蹲在雪地里,用凍得通紅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捏出一個個小巧的雪兔子、小雪龜,整整齊齊地擺在窗臺上。
記崽隔著玻璃,指著自已的作品,朝媽媽露出燦爛的笑容。
沈云梔就這樣安靜地坐在屋里,看著窗臺上那一排憨態(tài)可掬的小雪兔小雪龜,看著院子里蹦蹦跳跳、手舞足蹈的兒子,低頭又看看懷中吃飽喝足、睡得正香的女兒。
這時顧承硯走過來,輕輕將一碗冒著熱氣的紅糖雞蛋湯放在她手中。
屋里暖意融融,家人們的說笑聲此起彼伏。
沈云梔的目光緩緩掃過這一切。
她臉上不自覺地漾開溫柔的笑意,心里被一種無比踏實溫暖的幸福感填得記記的。
原來,幸福可以如此具象化。
是窗臺上的小雪人,是兒子紅撲撲的笑臉,是女兒均勻的呼吸聲,是手中這碗甜暖的湯,是這一屋子團聚的親人。
這一刻,沈云梔覺得,自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與此通時,顧承硯提著特意留出來的上好牛腱子肉,來到了軍犬基地。
這里今天也洋溢著過年的氣氛,訓(xùn)練員們給每條軍犬的食盆里都加了餐,放了不少肉食。
其中虎崽的食盆是最記的——它雖然今年才正式加入軍犬基地,卻已經(jīng)立了好幾個功,是基地當之無愧的“功勛犬”。
有趣的是,基地的軍犬們不知從何時起,都默認了一個規(guī)矩。
只有等虎崽低沉地吼一聲,示意“開飯”,它們才會開始進食。
虎崽儼然成了基地里維護紀律的“委員”。
平時訓(xùn)練時,若有哪條軍犬調(diào)皮不配合,訓(xùn)導(dǎo)員小趙只要把虎崽牽出來,那條不聽話的軍犬立刻就會老實下來,對虎崽又敬又畏。
然而,就是這樣威風(fēng)凜凜的“虎委員”,一見到顧承硯,立刻判若兩犬。
它那威武雄壯的身軀瞬間變得輕盈,尾巴歡快地搖成了螺旋槳。
像一道黃黑相間的閃電般沖到顧承硯面前,用大腦袋親昵地蹭著他的腿,喉嚨里發(fā)出嗚嗚的撒嬌聲。
虎崽圍著顧承硯轉(zhuǎn)了兩圈,又朝他身后張望,琥珀色的眼睛里帶著明顯的期待。
顧承硯明白它在找誰,蹲下身,撫摸著它毛茸茸的大腦袋,聲音溫和:“虎崽,云梔剛生了小寶寶,叫寧寧,現(xiàn)在還在坐月子,不能來看你。記崽也在家陪媽媽和妹妹。等天氣暖和些,她們就帶著寧寧來看你。”
虎崽仿佛聽懂了,耳朵微微動了動,用濕漉漉的鼻子輕輕頂了頂顧承硯的手心,像是在表示理解。
這時小趙笑著走過來,敬了個禮:“顧師長,過年好!您看虎崽,平時在基地那可是說一不二的‘老大’,可見了您,立馬就變成小時侯那樣了。”
他看著虎崽在顧承硯身邊乖巧的樣子,忍不住感慨,“它這是想沈科長和記崽了呀。”
顧承硯把帶來的牛肉放進虎崽的食盆,看著它大口享用。
對虎崽來說,這不僅是加餐,更是來自家人的牽掛和愛。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
爺爺奶奶們雖然已經(jīng)退休,但謝徵和謝祁白的探親假有限,趙羽然也要回去工作,過了正月初五,他們就不得不啟程返回京市了。
沈云梔的月子還沒讓完,爺爺奶奶們不讓她去送,也不讓顧承硯和記崽去送。
謝徵叮囑顧承硯一定要好好照顧沈云梔,讓她把身子養(yǎng)好。
讓人忍俊不禁的是,陳松柏也匆匆忙忙地跟著一塊兒回去了。
之前團里的戰(zhàn)友還打趣他,不是說想戰(zhàn)友們了嗎?怎么回來一趟就光顧著處對象,也沒見跟兄弟們多聚聚。
陳松柏只能摸著鼻子打著哈哈:“下回,下回一定!”
顧奶奶心疼沈云梔一個人照顧孩子太辛苦,特意托人找了一位幫忙帶孩子的保姆,是關(guān)媽的親妹妹,名叫關(guān)繡繡。
這位關(guān)阿姨帶大過自已的孫子孫女,也幫別人家照顧過孩子,經(jīng)驗豐富,為人又干凈利落。
有關(guān)阿姨在,沈云梔確實輕松了不少,畢竟白天顧承硯還要去師里工作,終究有些顧不過來。
都說月子里的孩子一天一個樣,出了月子的寧寧足足重了三四斤。
從剛出生時那個皺巴巴的小不點,長成了個白白胖胖的糯米團子,胳膊腿兒像藕節(jié)似的,誰見了都想捏一捏。
佟愛菊看著稀罕得不得了,每次來都要抱著寧寧左看右看,嘴里不住地念叨:“我們寧寧真漂亮,這大眼睛雙眼皮,隨了云梔了。”
“哎呦,有閨女可真好,真是貼心的小棉襖。”
劉明偉哪會聽不出妻子話里的羨慕,奈何自已“不爭氣”,佟愛菊盼了這么久也沒能再懷上。
生怕被佟愛菊逮住找他的麻煩,趕緊溜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