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揮落的掌心再度覆到眼前氣鼓鼓的宮裝麗人手中。內殿內,低沉中帶著些許沙啞的男聲不斷響起:
“月兒放心,雖然給不了你們太子之位,但朕必然不會虧待你們。
朕會給咱們熠兒挑一個最大,也是最富饒的封地,縱使做不了太子,也是一輩子最富貴無憂的王爺。”
“還有咱們小五,朕也已經為她選好人家,那孩子月兒你也見過,定國公家的珩兒,長相頭腦還是品性在一眾勛貴中都是數的上。”
重要的是家中人口簡單,定國公本人早年也是為朝廷立過汗馬功勞。手掌兵權,前頭幾個兒子也大都死在戰場,日后無論誰上位,哪怕為了名聲,都斷然不會虧待。
當然,這話,眼前人估摸著也是不耐煩聽的。于是明景帝復又拉著人溫聲道:
“等再過陣子朕便封小五為昭華公主,府邸封地也會一道賜下,就在京中不遠的湯,臨兩處,食邑共萬戶,都是富庶之處。”
何止富庶!安寧心道,這兩處可都是難得的產鹽地,雖然每年所產的量不算多。但食鹽在古代意味著什么。
那可是白花花的銀錢。
旁的不說,這安排,確實沒啥好說的。
至于眼前人……沉默片刻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蕭祁這才微不可見的闔上眼:
“月兒,待朕走后,你便隨著熠兒回封地吧,朕會留下遺旨,屆時讓周大將軍親自護送……”
哦,這是怕原主被宮里人生吃了!
看來對原身這人得罪人的程度,這人也不是不清楚。
按理來說,這些不說面面俱到,也是差不離了,本來是沒啥問題的,但想想原身……
安寧險些忍不住揉頭,當然面上依舊氣性不改,憤憤將手上帕子丟至一旁:
“哼,陛下就會騙人,再如何,太妃哪有太后好!臣妾又不傻!”
“要是熠兒當了皇帝,臣妾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哪里還用跑到那勞什子犄角旮旯的地兒!”
“陛下~”
關鍵是,老三他要能當皇帝他還用如此處心積慮,但凡!
瞧她這一副輕飄飄,絲毫不諳世事的模樣,榻上,明景帝忍不住深深嘆了口氣。
怎么辦,更愁了!
總之,隨后無論安寧怎么纏磨,榻上,皇帝這回算是鐵了心不愿松口了。
饒是如此,一直到安寧帶著一眾人氣沖沖離開,見勤政殿內,遲遲未曾傳出更改旨意的消息。宮中包括皇后在內的眾人這才狠狠松了口氣。
“還好,總歸陛下心中,還是社稷為重的……”
與此同時,鸞儀殿,原本熱鬧的宮殿此刻卻是一片寂靜。
見宿主當真一無所獲,別說殿外臉色愈發灰敗的一眾宮人,識海內,就連統子也不由得疑惑:
“那個宿主,你剛才不是去勸人收回旨意的嗎?”
“收回旨意,怎么可能?”
舒服地倚在窗臺鋪滿著厚厚一層羊絨小毯的紫檀木小榻上,安寧心下搖頭:
“雖是下意識責咎他人,但其實有一點兒原身沒有說錯,太子之位,確實非原身之過。”
當初那句所謂“神醫”不過句玩笑罷了。事實上,在這一場事故中,原身充其量不過是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導火索而已。
是,這具身體早前態度是不好,甚至人皇帝都病成這樣,這位還一副盼著人早死的氣人模樣。
但是,就問當今是第一天認識自個兒寵了十幾年的貴妃嗎?
年少繼位,還能手掌大權,別看這人對著原身永遠一副好脾氣,溫和儒雅的模樣。事實上殺伐果決,籌謀算計人家皇帝是真不缺。
就看原身這十幾年來集寵于一身,氣死人不償命的模樣。本身半點兒手段都沒,還能活蹦亂跳到現在。
皇帝手段不夠,賭氣似的戳著手中玉玦,安寧心下嗤笑,怎么可能!
原身其實有一點兒沒說錯!
“但凡原身這倒霉兒子成器點兒,怎么著也不至于此!”
當了這么久太子,連身邊兒那些個追隨者都收服不住,眼光更是泛泛,聚在周圍的個個小心思不少。
重要的是,前頭還有景王心機手段非凡,出身也不錯的厲害人物。
安寧毫不懷疑,就算真坐上去了,這能力,遲早也要壞事。
“其實咳咳……也……也可以慢慢調教嘛!”
如果是自家宿主的話,統子心下暗道,回答它的是自家宿主微不可見的白眼兒。
“調教,可得了吧!”
“皇帝手下那么些大儒,不乏手段厲害的,就連他本人這些年也沒少教導,關鍵是有用嗎?”
就連皇帝本人,從之前的信誓旦旦,到如今親手廢掉太子,攏共也才幾年罷了。
她一個驕橫跋扈的無腦寵妃,教導?
至于啟智丹,更不可能!
不說五十積分有多貴,前頭好些年掰不過來的人,十四歲突然開竅了,變得聰明又機靈,這不是鬧的嗎?
而且,在厲害的丹藥都得在本人基礎上,三皇子這基礎……嗯!
想想原身這母子仨兒,也就才十歲不到的小閨女有那么點兒機靈,也只是一點點罷了,離聰明還遠著呢。
“這樣的人,太子,有沒有可能,真登基,原身母子三人只會更慘?”
明成祖的靖難之役又不是假的。
系統:“……”
“那怎么辦啊?”
統子一臉焦急,然而回答它的卻是自家宿主不緊不慢開口:“先等等吧!”
統子:“!!!”
不是,關鍵是再不急,人都快要沒了啊!宿主不會真想去封地吧?
許是怕什么來什么,就在安寧這個貴妃還在宮里動輒發脾氣,或者輕車熟路的跑去勤政鬧騰,外加一眾妃嬪們心驚膽戰之際。
沒多久,前殿突然傳來了皇帝病危的消息!
得知消息后系統:“!!!”
啊,不是,這……怎么還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