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雨棠纖白手指扶著門框,問說:“什么事情?”
周宴澤往她身后的屋里探了一眼,回說:“我想進去說。”
他深遠的目光在她臉上脧巡,“可以嗎?”
賀雨棠張了張唇,又合上,扶著門框的手松開,轉身往屋子走,黑茶發長發勾出一道旖旎的光澤。
“可以。”
周宴澤走到桌子旁,把保溫盒放在桌子上,手指不那么靈活的打開,把飯菜一樣一樣拿出來。
他轉身,看到她正趴在床上,閉著眼。
她此時穿著一件紫粉色的吊帶睡裙,細細的帶子掛在雪白香肩上,白嫩嫩的胳膊和雙腿都赤裸在空氣里,身姿婷婷如出水芙蓉,窈窕又妙曼。
周宴澤走到床邊,坐在她身旁的床沿上,溫聲對她說:“先吃點飯再睡好不好?”
賀雨棠把臉扭向另一側,眼睛仍然是閉著的,“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吃。”
周宴澤問說:“你為什么心情不好?”
賀雨棠回說:“我喝個奶茶都差點被珍珠噎死,太倒霉了,所以心情不好。”
“是嗎,”周宴澤漆黑的眼瞳里浮過一縷失落。
沉默了一會兒,他問說:“做什么事情能讓你心情好起來?”
賀雨棠把臉埋在枕頭里,不說話。
“糖糖……”
他喊她,她依舊沒有回答。
周宴澤的手指試探性的撫上她的胳膊。
她依舊一動不動。
周宴澤鴉羽般的睫毛掀起,心中一松。
他手臂穿過她纖軟的腰肢,將她橫抱起來,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賀雨棠的后腦勺枕在他的胳膊上,一身冰肌玉骨馨香撩人,筆直纖細的小腿從他大腿處垂落。
她睜開眼睛看他,濕潤瀲滟的眼睛里仿佛起了一場水霧,他看不清楚。
但總歸,她不厭惡他的肢體接觸。
周宴澤一只手摟著她,另一只手溫柔摩挲她白瓷一般的臉蛋。
“昨天愛馬仕舉辦了新品發布會,我看壓軸出場的最貴的那個包包,由純玫瑰金做成,上面鑲著1160顆鉆石,小巧,精致,華麗,很適合你,買回來送給你好不好?”
“你要是喜歡,昨天發布會上所有的包包,86個,全部買給你做禮物好不好?”
賀雨棠躺在他的懷里,整個人懨懨的,軟軟的,倦倦的,充滿了破碎感,好像一碰就會碎的玻璃娃娃。
“你以前送給我的所有奢侈品,衣服,鞋子,包包,我都賣了換錢了。”
周宴澤:“你如果喜歡錢,我就給你錢,一個億、十個億、一百億,我都給你,不用還。”
賀雨棠唇角綻出盈盈笑意,“別人把你送的禮物賣了換錢,你不應該感到生氣嗎?”
周宴澤:“禮物送給你就是你的,不用有任何負擔,你想怎么處理都可以,如果換成錢能讓你感到開心,這份禮物就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而我,在你愿意接受我禮物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感受到了快樂。”
賀雨棠今天的心情本來像塞了一團濕淋淋的棉花,堵得透不過氣,自已一個人躺在床上想緩一緩,沒什么效果,還翻來覆去更難受了,但跟他聊了這么幾句,心里塞的棉花被拔掉了。
“周宴澤,你好會哄女人開心。”
周宴澤的大拇指撫摸她上揚的唇角,“我從來不會哄人,都是真情實感的肺腑之言。”
賀雨棠笑了笑,水潤眼瞳放空,好像在回憶某件事,問他:“周宴澤,你不問問我為什么賣了你送給我的那些奢侈品嗎?”
周宴澤問她:“你現在想告訴我嗎?”
賀雨棠唇瓣蠕動,沒有說話。
周宴澤:“別難為自已,等你想告訴我的時候再說。”
他把她從床上抱起來,“現在你需要去好好吃飯。”
賀雨棠被抱坐在餐桌旁,面前擺著六菜一湯,魚,蝦,雞,蛋,牛,炒青菜,排骨湯,旁邊放著一小碟辣椒醬。
“太多了,我自已吃不完。”
周宴澤:“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沒要求你吃完。”
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也別吃兩口就不吃了,最起碼,吃一碗飯。”
賀雨棠:“吃一碗飯有點難,我吃不了這么多,我吃半碗吧。”
周宴澤:“兩碗。”
賀雨棠有些驚恐地抬頭,“啊?”
周宴澤勾著一側嘴角笑,“三碗。”
賀雨棠:“我才不要。”
周宴澤:“四碗。”
賀雨棠:“我吃一碗吧,我保證把一碗飯全吃完。”
周宴澤眼尾微挑,“好。”
他長期縱橫商場,深諳談判技巧,求上得中,求中得下,求下而不得,當一個更難的要求提出之后,原先那個看起來有點難接受的要求,一下子就變得能接受了。
賀雨棠要求吃半碗飯,稀里糊涂的,變成了吃一碗。
周宴澤盯著她把一碗飯全部吃完,捻了一張紙巾幫她擦了擦唇角,低沉的聲音緩緩的同她說話。
“一會兒,我會離開劇組。”
賀雨棠:“你又不是演員,待在劇組是不務正業,確實需要回公司了,那么大的集團需要你去管理。”
周宴澤沒說要去治病的事情,怕她擔心。
就讓她一直認為,他傷的不重吧。
抬起右手去收拾她吃完的碗筷,周宴澤看到手心上纏的白色繃帶被血浸紅。
他不動聲色的握住手心,修長手指覆蓋住掌心猩紅,收回右手,背在身后。
伸出另一只手收拾碗筷。
周宴澤眸色掃過左手的手心,幸好,這只手沒有流血。
將桌上的所有餐具收在保溫盒里,桌子被擦的一塵不染,他提著保溫盒往外走。
“糖糖,我要走了。”
賀雨棠去送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見他的步子邁的又大又急,背影很快從走廊盡頭消失。
電梯門打開,周宴澤走進去,啪嗒——,一滴鮮血從他掌心滴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濺出無數道細密的血絲。
一樓的電梯門打開,周宴澤走出來,脊背挺拔,身姿落拓。
趙云心和隨行醫生一起朝他走過去。
隨行醫生一眼看到他不斷往下滴血的手,“周先生,您必須現在就去醫院。”
趙云心接過他手里的保溫盒,“車現在就停在門口。”
三個人坐在車上,醫生幫周宴澤重新包扎傷口。
原先的紗布被揭開,發出皮肉被撕開的聲音。
趙云心看了一眼他血肉淋漓的掌心,秀眉緊擰,心驚肉跳。
她看向他的臉,冷峻矜貴,眉眼如畫,白玉無瑕的泛著冷冷的光澤,帥的很有攻擊性,一如他的性格。
她溫聲細語地問他:“疼嗎?”
周宴澤:“你這么好奇,用火把你的掌心燒爛,去試試疼不疼。”
趙云心的嘴唇緊緊抿著,把臉往扭向窗外。
她不由好奇起來,他和賀雨棠相處的時候,是不是也像個渾身都是刺的刺猬一樣亂扎人。
車子朝著全國最頂尖的私人醫院行駛,一路無言,周宴澤沒有主動和她說一句話。
趙云心主動開口問說:“你最近睡眠質量怎么樣?”
周宴澤說:“每次抱著她一起睡的時候,就睡的特別好。”
趙云心清冷皎潔的臉龐都是震驚,他們兩個……已經睡了。
成年男女,合法,自愿,即使他們睡了,誰也管不著。
趙云心保持著名門閨秀的克已守禮和距離感,沒有問那種私密的事情。
她問說:“周先生,您現在還會失眠嗎?”
周宴澤:“她不陪我一起睡,我就失眠。”
趙云心:“……”
“您是成年人了,要試著調節自已,適應自已一個人睡。”
“誰說成年人就必須一個人睡?”周宴澤冷涔涔的笑了一聲,“一個人睡覺的成年人,叫單身狗。”
趙云心從他的話里品出一點別的意思,問說:“您和賀小姐復合了嗎?”
周宴澤:“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