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多出來的尸體，是在他們控制大樓期間，不幸結束夜間外勤任務返回警察廳，然后被留守隊員悄無聲息解決掉的倒霉蛋。

盡管已經(jīng)噴灑了大量消毒水，但那濃郁的血腥味如同附骨之疽，頑強地彌漫在空氣中，揮之不去。

“速撤！不要有任何停留，盡快撤離！” 靳南壓低聲音，重復下達撤退命令。

第三中隊的七個小隊隊員，早已準備就緒，聽到最終指令，他們迅速從大樓里涌出，分散開來，奔向停放在門口事先準備好的各式車輛——有普通的家用轎車、有商務車，甚至還有幾輛摩托車。

他們動作迅捷而有序，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OMG，這是出什么大案了？這么大陣仗？” 馬路上，一個等紅燈的司機看到這么多“警察”從大樓里急匆匆地出來，坐上各種車輛迅速離開，不由得驚訝地嘀咕道。

“咦？怎么還有個穿著環(huán)衛(wèi)工衣服的人也上了那輛黑色轎車？” 副駕駛上的同伴也注意到了混在人群中、已經(jīng)脫掉警服外套只穿著里面環(huán)衛(wèi)工裝的靳南。

“看來今天有重大新聞要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驚天大案子，能讓倫敦警察廳在天剛亮就出動這么多‘便衣’和……呃，連環(huán)衛(wèi)工都動員了？”

司機一邊猜測著，一邊踩下油門，渾然不知自已剛剛目睹了一場驚天巨案后的撤離行動。

清晨六點二十分，也就是5C傭兵團第三中隊主力撤離的大約十五分鐘后。

一輛車身上貼著醒目的倫敦警察廳標志、頂燈熄滅的巡邏警車，帶著一夜奔波的疲憊，緩緩駛?cè)肓司鞆d大樓外的露天停車場。

車上下來兩位滿臉倦容、頂著濃重黑眼圈的警員，一個叫卡貝，一個叫諾斯，他們剛結束在某個治安復雜區(qū)域的夜間巡邏和執(zhí)勤任務。

按照規(guī)定，他們六點鐘交班，花了大約十五分鐘時間返回警察廳總部，準備打卡下班，然后回家擁抱床鋪。

“啊——哈——” 卡貝一邊伸著懶腰，打著巨大的哈欠，一邊揉著酸澀的眼睛走向警察廳大樓門口，“回去我一定要睡他個天昏地暗，誰也別想叫醒我。”

諾斯同樣哈欠連天，有氣無力地附和道：“是啊，累死了……不過我家那個女人肯定還在床上等著我回家‘交公糧’呢，想睡個整覺怕是難嘍。” 他臉上露出一絲既疲憊又無奈的苦笑。

“嘿，伙計，別嫌累了，” 卡貝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諾斯，帶著男人都懂的戲謔語氣打趣道，“你要是不‘交’，小心有人替你‘交’啊。”

“你這個混蛋，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諾斯笑罵著回敬了一句，疲憊的臉上也擠出一點笑容。

兩人互相調(diào)侃著，拖著沉重的步伐，沿著熟悉的路徑走向大樓入口。

然而，就在他們快要走到門口臺階時，走在前面的卡貝忽然猛地停下了腳步，他皺緊了眉頭，用力地嗅了嗅鼻子，臉上輕松的表情瞬間消失。

“你怎么了？” 諾斯被他突然的舉動弄得一愣，也停下來，好奇地看著他。

“諾斯……你，你有沒有聞到一種……特別的味道？” 卡貝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繼續(xù)用力嗅著空氣，“有點像鐵銹味……但，但又比鐵銹味更……更讓人感到惡心，心里發(fā)毛……”

“鐵銹味？惡心？” 諾斯被他嚴肅的神情感染，也立刻收斂了笑容，仔細地抽動鼻子聞了起來。

下一秒，他的臉色也“唰”的一下變了！他也清晰地聞到了那股味道——那是大量血液凝固后散發(fā)出的、混合著消毒水也無法完全掩蓋的、獨屬于死亡的甜腥氣息！

“遭了！！” 兩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反應過來，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驚駭和恐懼！

他們異口同聲地驚呼出來，隨即再也顧不上疲憊，拔腿就朝著警察廳大樓內(nèi)部狂奔而去！

當他們的腳踏入大樓內(nèi)部的一瞬間，兩人都被眼前地獄般的景象嚇得魂飛魄散，直接僵立在了原地！

地上……目光所及之處，原本干凈整潔的大理石地面和地毯，此刻幾乎被大片大片已經(jīng)呈現(xiàn)暗褐色的粘稠血液所覆蓋！

燈光下，那些干涸和半干涸的血跡反射著詭異的光澤。

兩人大腦一片空白，如同夢游般，下意識地往前踉蹌著走了幾步。

很快，更加令他們毛骨悚然、永生難忘的一幕撞入了他們的視野——只見整個開放式辦公大廳區(qū)域，許多辦公桌下方的空間里，赫然塞滿了一具具穿著警服的、姿勢扭曲、面色死白的同事尸體！

有的手臂無力地垂在外面，有的腦袋歪斜著，空洞的眼睛無神地瞪著天花板……

“呃……啊……” 諾斯感覺雙腿一軟，一個踉蹌直接摔倒在地，一屁股坐在了尚未完全干透的粘稠血泊之中！

溫涼濕滑的觸感透過褲子傳來，他下意識地抬起雙手，看到手掌上沾滿了暗紅色的、散發(fā)著腥氣的血液，極度的恐懼瞬間沖垮了他的心理防線，讓他忍不住發(fā)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啊——！！！”

而卡貝則像是瘋了一樣，慌慌張張地跑向旁邊的幾個獨立辦公室和會議室，用力推開門——里面同樣是尸橫遍地！

他腿一軟，也“噗通”一聲癱坐在地上，大腦因為過度震驚而一片空白。

愣了幾秒鐘后，求生的本能和殘存的職業(yè)素養(yǎng)讓他猛地反應過來，他手忙腳亂地掏出自已的手機，用顫抖的手指解鎖屏幕，下意識地就要撥打報警電話——999！

可是，他連續(xù)撥了好幾次，聽筒里傳來的卻只有忙音或者無法接通的提示！

他猛地意識到——這不是某個房間出事，這是整個警察廳總部大樓都出事了！連報警中心可能都已經(jīng)被端掉了！

他想打電話直接給自已的頂頭上司，倫敦警察廳的總監(jiān)瓊斯，但隨即絕望地發(fā)現(xiàn)，自已一個小小的基層警員，手機里怎么可能存有總監(jiān)那種大人物的私人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