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竟然是真的！
林山不動聲色，端著碗讓開，給其他漁民騰出地方，就在不遠處看著這幫人。
很快漁民們把缸中符水一搶而空，后來者見神仙水賣完了，只能怏怏而去。
等他們走后，云游道士把大缸收入口袋，在桌后一坐，就手開始擺攤算命！
“命由天定，運可先知，古有術士通玄奧，今有吾輩解迷津。算姻緣，紅線牽；測財運，金銀添！”
“碼頭擺案，為君指點，莫讓命運如云煙。”
“各位父老鄉親，且來一試深淺。”
嘩啦啦啦啦~~~
剛剛賺的銅錢，現在正好被他灑在桌上，不知何時蓋了一層紅布，旁邊還放了竹簽筒，命盤圖，八卦盤，小算籌，看起來還真像那么回事兒！
路過的百姓們腳步都沒多停一步，只是邊走邊告誡身邊朋友：
“這道士的符水還有點作用，喝上能給出海的阿哥們壯壯膽，幾文錢隨他去罷，就當買個安心，算命則萬萬不必！”
旁人問道：
“他算命不準么？”
“你見過有幾個算命準的？先猜對你的過去來獲取信任，然后編造虛無縹緲的未來賺取錢財，最后說些模棱兩可的話收尾，不都這一套嘛！”
“呃...好像是這樣，但應該也有真本事的算命先生吧...”
那人想反駁，又不知道該怎么說。
路人大娘拉著她趕緊走。
“你想想，他如果真能算得準未來，早就自己飛黃騰達了，哪還淪落到街頭賺你這三瓜倆棗？”
“可他的符水真的很靈...”
面對路人的非議，云游道士不以為意。
只是摸著山羊胡，咂咂嘴靠在椅子上，似乎是趕路餓了，從身后摸出一個饃饃啃了起來。
林山對他先前的符水很感興趣，想要摸摸此人的底，于是再次走過去坐到了對桌。
“道長，來給我算一算如何？”
這家伙放下油餅，一見有了顧客，雙眼一亮！
“這位公子想算什么？功名？姻緣？還是財運？”
“只有這些么，還有其他沒有！”
“當然有，您是要解惑么？短期的還是長期的，我這里都可以算！”
“短期的。”
林山索性直接拋出一個問題，看看這家伙什么成色。
“我最近要干一件大事，你就說能不能成？”
云游道士眼珠一轉，開始索要生辰八字。
林山自然不可能把自己八字隨便給別人，要知道在修真界，利用八字害人的邪術數不勝數，他作為正魔兩教的教主，怎么能不知道其中危害？
哪怕面前人修為一般，對自己造成不了什么威脅，但如果日后給自己傳出去了怎么辦？
“除了八字你就不能算了？”
“能算，能算！”
這道士也沒糾結，有些人對生辰八字比較敏感，保護地十分周到可以理解，他經常遇到過這類人，所以提出看手相也行。
林山依言攤開手掌。
道士掰弄看了一會兒，突然額頭見汗，竟然有些驚疑不定！
問林山要去干什么？
“赴朋友之約，找人打一架。”
林山不介意給他透漏一點信息，反正馬上就要上姹女宮，他對此行的確沒有把握，畢竟是頂級大派。
道士面露思索點點頭，手相面相沒看出什么東西，轉而捏出三枚銅錢交給他，讓他借心中所想之事拋六爻卦。
銅錢不是普通的銅錢，而是中階法器，強化面板顯示沒什么問題，林山索性依言照做。
可沒想到，
“砰砰砰！”
三枚錢在落下的一瞬間，竟然全部爆開碎裂！
桌上的卦象有些凌亂，云游道士面露驚訝，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算個卦還能把自己法器給崩壞的！
連忙并指在自己額頭一抹！
似乎開了天眼一般，看向林山頭頂，突然就愣住了。
一根大黑煙囪...
筆直射向天際...
散發滾滾濃煙...
整個鎮子都被污染得烏煙瘴氣...
“嘶~~~”
這家伙嚇得兩手抖個不停，桌子上的油餅都掉地下了，很顯然第一次看到過這種氣象，看林山眼神跟看鬼一樣！
“怎么了？”
對面的林山還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甚至幫他撿起油餅，伸出手拍拍他肩膀，告訴他別怕。
“來，繼續算。”
“我...”
云游道士快哭了！
這什么絕世災星啊？怎么讓我給遇上了！
一個人污染半邊天，這特么還是人嗎？師傅我要回家！
他想跑又不敢跑，因為剛剛用靈覺探測了一下，發現面前的年輕人深不可測，這次竟然踢到鐵板了。
哆哆嗦嗦又把桌上的簽筒移過來，讓林山隨機抽取一支簽，他好根據簽文來解卦。
可沒想到，林山竟然剛剛上手，
“啪嗒~”
整個簽筒直接就裂開了！
里面的竹簽散碎一桌。
云游道士再次愣住，看著對面一臉無辜的林山，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喘著粗氣。
他在害怕，以前也不是沒給高階修士算過卦，但真沒有碰到過這種反噬卦具的！
“前...前輩...”
“繼續。”
隨著林山淡淡吩咐，他不得已，哆哆嗦嗦又掏出一根牛角，這個東西明眼人就都能看出來不凡了。
因為牛角身上有靈紋，綠白相間一閃一閃，還會自動由下向上位移，一環一環循環往復，交替更迭不舍晝夜，估摸著是這老小子壓箱底的寶貝。
他心里默默祈禱，別這玩意兒再給我炸了，那可就砸人飯碗了。
林山好奇接過來，
【擲靈牛角】
品質：高階法器
介紹：卜算法器，由三階靈犀之角制成，可以占卜三階及以下生靈，成功率和準確率，視卜修水準和被卜人的修為、氣運、因果等內外綜合因素判定。
強化需要：32點
......
“卜修？”
他好像之前聽過這個名詞。
這個法器明顯是專用的占卜道具，不過因為煉器手法和材料原因，只能給特定生命層次的生靈占卜，而占卜的成功率和準確率還沒有保證。
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實在太多！
他有些好奇，這東西都是哪來的，眼前這老小子難道背后真有個組織？
按照云游道士的提示，他心中默念自己要占卜的事情，而后直接擲在桌子上。
“啪嗒！”
不出所料，云游道士的心，跟著這個擲靈法器一起碎了。
“我...我...嗚嗚嗚...”
老家伙一言不合，竟然直接當街哭了起來，哭得極為傷心。
路過的百姓駐足遠觀，對這邊指指點點。
林山心中有數，這家伙身上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只不過因為層次太低，所以沒辦法給自己算命，所以才屢屢爆雷。
“行了，別哭了，弄壞你法器，賠你就是了！八千靈石夠不夠？”
一般高階法器也就值個一兩千，他直接拿出了八千靈石，這都夠買一個兩件頂級法器了！
哪怕在不同地方的物價有起伏，可在練氣期這個階段，靈石還是硬通貨。
誰曾想云游道士依舊哭個稀里嘩啦，那股子傷心不似作假。
“我不過游戲人間，來幫助凡人撿撿功德，這擲靈牛角可是我在修仙坊市賴以生存的工具，今后半生成了廢物...”
林山無奈嘆了口氣：“一萬靈石，夠不夠？”
“前輩錯怪小老了，不是靈石不靈石的事，這是我師傅當年送給我的唯一一件高階法器，自從他老人家消失之后，就再也沒有見過他，每每只能憑借此物睹物思人。”
“兩萬！”
“不是...多謝前輩！”
云游道士當即停止哭泣，喜笑顏開。
“你剛才說你有個師傅，怎么回事，給我原原本本說一遍！”
林山別看出手闊綽，實際上就當花錢買消息了，讓其心甘情愿給自己講出自己想聽的，賠個法器反而在其次。
“您想聽我師傅？他老人家可不得了...”
收了錢，云游道士立馬打開了話匣子，巴拉巴拉講述他在四十年前，他還是凡間落魄的江湖術士，遇到了一個游戲風塵的云游老道...
當假算命的碰上真算命的，那火花算是徹底滋生。
云游老道看他嘴皮子利索，關鍵是真的有‘卜道慧根’，所以特地傳他仙法，給他開啟靈覺，從此走上仙途。
只不過后來，任憑他苦苦哀求，那云游老道還是不肯帶上他，聲稱自己因果交織太多，不想被塵世所累，所以就把他留在了這里，自個兒走了。
臨走前怕他在修真界吃不開，特地留下了占卜道具，算是盡一盡師徒之誼。
“而后小老就混跡渤州修真界，平日給坊市里的散修們算算卦，賺點生活費，偶爾會有修真世家的老爺們派人來找我，問問家中公子小姐的姻緣之類，可以多賺一點外快...”
修士多半信奉‘我命由我不由天’，所以算命在修真界混得不是很開，除非你業務能力特別好。
像這家伙半吊子，時靈時不靈，自然積攢不起什么口碑。
不過以他練氣期修為，來凡間自然無往而不利，所以每當修真坊市給人算錯遭到唾棄，就來凡間找凡人算卦彌補一下自信。
這便是一個底層卜修的一生。
林山則是聽他對其師傅的描述，尤其是很多細節，隱隱約約覺得，好像以前在兩個人口中聽過。
左寧和鹿缺老祖！
二者都曾遇到過同一個云游道士，前者被指點去南疆尋找《七煞鎖魂術》，后者被指點來魯國尋古教尋找鹿頭。
那個云游道士厲害得很，能力超乎想象！
只可惜，這倆人目前一個在楚國鯤教，一個在魯國尋古教，自己也沒辦法叫過來問問。
但憑借此界卜修的稀少，他覺得眼前此人口中所說的那個師傅，即便不是左寧和鹿缺老祖遇到的那個，也多辦彼此之間都有聯系，甚至說不定一脈相承！
“還沒有問道長道號呢？”
林山回過神來，才笑瞇瞇寒暄客氣。
面前的云游道士連忙擺手：
“豈敢豈敢，晚輩自小無父無母，后來又因為一些事情失去了某項能力，無法娶妻生兒育女，所以才索性入了道籍。師傅說我克死父母絕前，又無法傳宗接代絕后，所以賜我道號：絕絕子。”
“絕絕子？”
林山面色怪異，這道號起得，還真是頭一次聽聞！
別說，還怪順口的。
“那你師傅呢？”
“我師傅道號：卜算子。”
這個就很正常了，相比起徒弟的道號正常了百倍不止！
林山拿出剛才的那碗符水，又問他這東西的來源。
“這是好運符化開，稀釋過后的符水，漁民喝了之后會增加運氣，有可能滿載而歸，也有可能規避風浪。”
道士絕絕子如實答道。
看林山好奇，從自己包裹中拿出一沓來，看樣子存貨還不少！
“我剛開始的確是單純為了積攢功德，沒有別的想法，賺凡人那三瓜倆棗對我輩修士來說用處不大。”
“不過后來我發現，通過氣運輸出賺來的銅錢，用以制作占卜法器，效果似乎要比原本的更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說起氣運，前輩您的氣運可真是...”
他不由想起了林山給他的那五個銅錢，如果拿回去做成法器，會不會十分靈驗？
“嗯？你能看到我的氣運？”
林山一驚，頭一次遇到這種人，讓他描述一下。
絕絕子按照自己眼中所見，把大黑煙囪說了出來，并且猶猶豫豫，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你還想說什么？”
“前輩，您這氣運，該不會是掃把星...”
“你才掃把星！會不會說話？”
林山當即不悅，氣息陡然泄露一絲，恐怖的威壓根本不是他這個小蝦米能承受的，嚇得當場給跪了！
“前輩恕罪，晚輩該死，晚輩該死！”
絕絕子磕頭如搗蒜，求生欲瞬間拉滿。
“行了，起來吧。”
林山看著這一沓符，還真能提升運氣！
“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
“是的，師傅只教會了這個。”
絕絕子不敢隱瞞，把好運符的制作符書拿出來給他看。
林山看了幾眼后嘖嘖稱奇，因為這本符書上，開篇就講述了這世上‘運氣守恒’的道理。
有人好運，就有人必然要倒霉！
那你這好運符做出來，給漁民增加了運氣，豈不是另外還有人會倒霉？
拆東墻補西墻，功德又該如何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