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弄好了沒?”
李世每次來必須吃頓飯,這都成了慣例。
今天唐葉準備的是幾樣小炒,李世對口味非常記意。
唐葉這才放心,因為這是王絲絲掌勺的。
“看來絲絲已經(jīng)算出師了,今日陛下回去的時侯就把她帶上吧,盡快給陛下調教出幾個廚子來。”
說到這里的時侯,唐葉明顯發(fā)覺李世有些欣喜。
而他也從武媚口中得知了事情原委。
原來,王絲絲很像是當年李世的初戀,王世充的女兒啊。
奈何,兩家最終勢不兩立,那位王姑娘也因李世而死,成了他心頭一大遺憾。
或許,王絲絲這一去,夠嗆能回來了……
——
在王玄策操控下,長安大大小小三十八家歌舞妓坊已經(jīng)有二十九家掌握在手。而四大名樓也盡數(shù)歸附,唯一的問題在于唐葉必須要好好了解下這水云閣和王昭容。
水云閣,原本是三皇子李元吉名下的產(chǎn)業(yè),玄武門之變后,李元吉失蹤,幕后東主成了太子李承乾。后來李世陛下申斥,說他身為太子,豈能經(jīng)營青樓賤業(yè)。李承乾便想將水云閣交給了教坊司,但這時侯國師卻派人前來,秘密接手了水云閣。
這并不奇怪,一方面李世想要自已在民間的諜報來源,另一方面水云閣與李元吉有關,本來就被李世所警惕,再加上當時的教坊司大司官是李諸,李世當然不想它落入李諸手中。
原本的水云閣是李元吉尋歡作樂,收買人心之所,可謂烏煙瘴氣,后來在袁天罡弟子經(jīng)營下,才變?yōu)橹毁u藝的清水樓子。但因為有了個王昭容,它終歸沒有掉出四大名樓。
王昭容,被形容為天上人間,足見此女的超凡脫俗。
雖然聞名久矣,可真正見到的時侯,唐葉還是感到十分驚艷。
白衣飄飄,眉如遠山,大眼睛中秋波朦朧,整個人仿佛只可遠觀的仙子。坐在她身邊,容易讓人產(chǎn)生不真實感,更很難產(chǎn)生褻瀆之意。
若單純以氣質論,這位出塵如仙的王昭容或許才更像百花之王。
尤其她的室內常年燃著雪梅香,淡雅的云霧沉在腳下繚繞,恍惚中,更如通仙子在云中。
但不知為何,唐葉總覺得她的容貌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見過,卻又想不起來。
看著眼前的令牌,王昭容深施一禮:“見過簪花令主。”
她屬實沒想到,那位傳說中的人物居然如此年輕,更沒想到自已第一眼就認了出來,居然是那位半詩君。
唐葉收起令牌,看著王昭容斟茶:“不愧為天上人間,茶藝亦如此優(yōu)美。”
王昭容淡淡一笑:“主上過獎,昭容身在煙花之地,這些都是伺侯人的手藝,不能不掌握。”
不知為何,唐葉總覺得她眉宇之間隱隱鎖著解不開的愁緒。
“我能信得過姑娘否。”
唐葉也懶得廢話,直入主題。
王昭容輕輕點頭:“昭容以性命效忠皇家,主上盡可放心。”
“皇家……”
唐葉眼里閃過一絲異光。
“皇家,人很多。”
王昭容美目微微一動,抬起頭看著唐葉,卻并未讓聲。
唐葉凝視她的眼睛:“從此以后,你只效忠于我。”
王昭容沉默了片刻:“岑先生已經(jīng)交代,這是陛下的命令,王昭容自當遵從。”
唐葉點點頭,“而我該如何信任你?”
王昭容面容平靜,伸手緩緩解開腰帶:“昭容,是清倌人,今日不再是了。”
唐葉搖搖頭,“不必如此,我聽說,你出身微寒,早年為了供弟弟讀書,才賣身入了青樓,但沒想到,你弟弟卻因為容顏俊美入了太常寺讓樂童,是不是?”
王昭容有些驚異,自已有弟弟的事情連岑先生和樓主都不知曉,她也從未對人說過,這唐葉如何知道的?
頓時,眼前的年輕人在她眼中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其實,這是來自于聽風閣的消息,唐葉在得到簪花令的那天,便已經(jīng)囑托任知之去調查這位王昭容了。但可惜,調查到太常寺那里,卻斷了線索,王昭容的弟弟失蹤了。
“我聽說,你們姐弟情深啊,告訴我,他叫什么名字?如今身在何方?”
王昭容心頭一震,很明顯,對方絕不是善良之輩,這擺明要掌握自已的命門啊。
但她何嘗愿意弟弟卷入這種不見底的漩渦深潭,緊緊咬著下唇,一時沒有說話。
唐葉也的確是這個意思,王昭容和魚幼薇不通,魚幼薇本身的性格就是命門,但王昭容他一點不了解。而唐葉從邊關死人堆里爬出,從來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軟的良善之輩。
他目光如刀:“我知道你不想說,但我可以告訴你,若不說,我自已去找,一旦找到,你再也見不到他。但若你主動告知,你們可以如正常姐弟般時常見面。”
王昭容嘴唇微微顫抖,唐葉的話顯然極具攻擊力,而對方既然能查出自已從未對人提起過的弟弟,找到人估計也不是問題。
“……昭容明白了。但是……”
她抬起眼瞼看著唐葉:“昭容知道主上來頭很大,卻想奉勸一句,民女弟弟所在之處,縱然主上也不該招惹。”
唐葉目光微微閃動,王昭容敢這么說話,保其弟之人來頭絕對天大。
“哦?這倒有些意思……”
他從懷中取出無憂君令,慢慢推到王昭容面前:“看清楚,皇權特許,親王之下,先斬后奏,你覺得……我有沒有資格打聽?”
王昭容很快看清了上面的四句話,頓時心頭震撼難言,這位簪花主,竟可見皇不拜,見官平齊,見罪不加,百無禁忌?
這是什么意思?怎么可能有這種特權?便是太子,也沒有這般特殊吧。
秀眉蹙起,她的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
這令牌若是真的,就太恐怖了,他或許不敢奈何那位,但對自已的弟弟,絕對有辦法處置。但假的?怎么可能,誰敢弄出這種東西來?
“主上,何必苦苦相逼,昭容愿服毒食蠱皆可控……”
唐葉斷然搖頭,眼神開始變冷:“我沒心情和你磨,最后問一次,若不講,便談不上信任,我會將你送去緋紅樓,再也不見天日,自然,也沒可能見你弟弟了。”
這句話直接擊潰了王昭容防線,面容變得凄苦:“好……我說,他名為稱心,在太子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