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里已經有了準備，但此刻聽到母親親口承認，鐘靈那顆心啊，就跟塞進了冰渣子似的，哇涼哇涼的。
若是換做別人，她鐵定要罵一句不守婦道，但這人卻偏偏是自己娘，這讓自己怎么辦？
眼見鐘靈臉色不斷變換，甘寶寶忙道：“靈兒，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自從嫁給你爹后，并未再做過什么對不起他的事。”
不等鐘靈開口，她幽幽嘆氣道：“我那時，正值青春年少，習武算是有些成就。離開師門后，一腔熱血的想要闖蕩江湖。
然后，我便遇到了他，也就是你的親生父親。
正如你之前所說的那般，他瀟灑俊朗，武功高強，位高權重，我一見傾心便不可自拔的愛上了他，后來更是珠胎暗結懷上了你。
但可惜，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他不能娶我。
我那時已經有了身孕，迫于無奈之下，便不得不嫁給了你爹鐘萬仇。”
鐘靈腦海中浮現出宋玄的樣子，沒想到，這個對自己極好的人，年輕時竟然還做過這種事。
甘寶寶繼續道：“你別怨他，他也是有苦衷的。
他身份太過特殊，家中早已為他選定了妻子，那女人太過強勢，而且背后的勢力也極為恐怖，家族的安排，那時還年輕的他根本沒法反抗。”
鐘靈有些惱怒，“娘，可你當時都已經懷孕了，就算做不了他的妻子，他但凡像個男人，把你接入府中做個妾氏總可以吧？”
甘寶寶搖了搖頭，“且先不說其他阻力，我若真被他接入府中，以他那位強勢妻子的手段，你我娘倆恐怕連命都留不下！”
“那女人就那么可怕？”
甘寶寶點了點頭，“我背后也是有師門的，但凡若是有機會，若非實力差距太大了，我又豈會不爭取。 ”
鐘靈懨懨的哦了一聲，對于那位疑似自己親生父親的大叔，心里竟沒有怨，反而還多了幾分同情。
家里有個母老虎，這些年，他恐怕過得也不如意吧？
真的無法想象，那個乘風御劍逍遙灑脫的劍仙大叔，背后，竟然也有這么一段不堪回首的辛酸史。
......
宋玄不知道，自己只是惡趣味讓人叫了一聲爹，卻已經被鐘靈腦補出了一出心酸悲苦的悲情史。
他更不知道，還未入門的邀月，在那母女二人的口中，已經成了這世間最為可怕的母老虎。
此時的他，已經回到了川渝府千戶所，看著董天寶呈上來的各種卷宗。
“大人，此次查抄的錢財物品，雖還未徹底清點完，但總價值絕對有數億兩白銀。這么一筆巨額財富，大人若運往帝都呈送天子，必可升官加爵，前途無量。”
正在批閱卷宗的宋玄停下手里的筆，看著滿臉謙卑笑容，拍著馬屁的董天寶。
“你在教本官做事？”
呃？
董天寶一愣。
什么情況，馬屁沒拍到位，拍到馬腿上了？
“大人贖罪！”
他心里雖有些發蒙，但卻本能的直接跪在地上，“卑職，卑職......”
卑職了半天，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因為他還沒弄清，自己剛才那句話，究竟哪里出了錯。
天子和玄衣衛高層之間的齷齪，不是他一個地方上小小的官員能了解的。
在世人的眼中，玄衣衛是天子親軍，玄衣衛再強，但依然是天子手里的刀。
在董天寶看來，宋玄若想更進一步執掌玄衣衛大權，自然是要討得天子的歡心，幾億兩的銀子送到天子面前，這豈不是一步登天的機會？
他剛才那句話有問題嗎？
還是說，這位宋大人，實際上是個愛財之人，舍不得將這巨額的財富呈送給天子？
“董天寶！”
宋玄坐在椅子上，并未有任何氣勢散發，但那平淡的聲音在董天寶耳中，卻好似天雷炸響，震得他腦瓜子都嗡嗡的。
“你有野心，也有能力，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肯為此而付出十倍的努力。
這一點，本官很欣賞。
但，你要記清楚。
在什么位置就做什么事，不該你操心的事情，一點也不能做！
你需要考慮的，是如何盡職盡責的完成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好本官交給你的任務，而不是考慮本官如何在天子面前長臉！
本官的臉面從來都不是誰給的，哪怕是天子也不行！
這句話，你明白什么意思吧？”
“卑職，卑職懂了！”
董天寶咽了口唾沫，身子都在打顫，這一刻，他總算明白自己究竟為什么拍馬屁反而惹得大人生氣了。
搞了半天，在自己眼中至高無上，掌控整個大周皇朝的天子，原來在大人眼中，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
大人剛才那句話，就差明說了——‘天子在老子面前算個嘚！老子給他臉他是天子，不給他臉，送他入土！’
當初對待川渝知府，大人就是這么說的，這次雖然說的含蓄，但董天寶已經自動翻譯成了他能理解的話語。
可笑，自己剛才竟然還試圖勸導大人如何在天子面前邀功，當真是可笑至極。
“起來吧！”
宋玄平淡道：“你的能力本官還是很欣賞的，但人要有自知之明。
在其位謀其政，地位不夠，眼界不到，實力不足，貿然插手你這個層次不該企及的區域，那就是在自尋死路！”
隨手將桌子上剩余的幾個案卷批注完，宋玄起身走到門口處，道：“所有抄家之物，全都變賣現銀，拿出一成來賞賜給下面的弟兄。
如何賞賜，根據后續打黑除惡的功績來評判，你盡快拿出個方案來。
本官只一個要求，多勞多得，少勞少得，不勞不得。不想出力，害怕得罪人，遇事就躲的，不在賞賜范圍內！”
“一成？”
董天寶暗自咋舌，那得幾千萬兩銀子了，“大人，一成是不是太多了？”
“多嗎？”
宋玄笑了笑，“弟兄們舍生忘死為你做事，為的是什么？本官不喜歡說那些空話，什么榮譽，什么忠心都太過虛幻，還是銀子最為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