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拯救老婆孩子，楊開山毫不猶豫地帶著人闖了進來！
正常，換成誰也會這么干，連自己家人都不管還是個男人嗎？
但，我肯定不會讓他那么順利，不光是龍門日化的保安上去阻攔，梁國偉、二愣子也帶著人加入戰斗，在整個廠區范圍內展開了史無前例的大混戰。
——這里可是龍門集團的子公司，啥時候有人敢進來鬧事了？
既然有打架，就肯定有損傷，不光是人受傷，各處建筑也會有損耗——就算大家沒有砸工廠心思，有時候也控制不住。
一棍子敲下去，人躲開了，東西可不會躲！
——這么說吧，就算對方小心翼翼，沒有破壞設備的打算，梁國偉等人也會暗中做些小動作的。
于是一番轟轟烈烈的拼殺過后，楊開山最終將自己的老婆孩子救了出去，龍門日化內部卻是一片狼藉，猶如蝗蟲過境一般稀碎。
一些低價值的東西就不說了，比如玻璃、辦公桌什么的，爛了也就爛了，值不了幾個錢，但有幾臺價值數百萬的精密機床被破壞了，還有七八輛價格不一的車子也被砸成廢鐵。
這個事情可就大了，顏玉珠不僅立刻報警，而且第一時間匯報給徐天翔。
損失幾乎接近千萬，這位龍門集團的董事長不得不親臨現場。
以前在公司內部的宣傳欄和網站上見過徐天翔的照片，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本人。
他五十多歲，身高約莫一米七五，長相英俊、身材適中，穿熨帖的西裝和皮鞋，頭發稍稍有些花白，整個人看上去很有精氣神，和很多大人物一樣天然帶著上位者的氣息。
無論走到哪里，至少十幾個人陪同，其中不乏集團的各位高管，以及眼神銳利的保鏢，都在無形之中烘托著他強大的氣場。
警方也趕到了，正在調查、封鎖現場，徐天翔站在廠區的大院里，看著滿目的瘡痍和狼藉，眼神中是壓抑不住的憤怒，隨即看向顏玉珠：“到底怎么回事？”
顏玉珠則看向我。
“徐董，是這樣的……”
我剛想要解釋，徐天翔皺起眉：“你是誰？”
我立刻做了自我介紹。
“你就是宋漁……”徐天翔上下看著我：“最近你很有名啊，聽說都有個諢號叫‘中間游著一尾魚’了，和那幾個出名的云城大佬同等地位……我都聽說過你的事跡好幾次了！”
“沒有，都是他們瞎傳……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有正式工作。”言外之意，即我是龍門集團的人。
誰知徐天翔根本不吃這套，直接看著顏玉珠說：“不是早就讓你攆走他么，怎么還留在這？”
顏玉珠輕輕抿著唇說：“徐董，他為營銷部、為整個龍門日化做出過許多貢獻，不僅提供了新的銷售思路，還打開一些學校的市場，他做主管的這段時間，業績翻了足足一倍……不能因為現在略有下滑，就立刻過河拆橋、鳥盡弓藏啊！作為龍門日化的總經理，我做不出那種事來。”
徐天翔冷哼一聲：“是因為貢獻么？我怎么聽說你們兩個是情侶關系，經常上班期間就你儂我儂的，當著員工的面也卿卿我我！”
顯而易見，徐天翔是對我做過調查的，這些眾人眼皮底下的事瞞不住他！
顏玉珠沒有辯解，也不再說話。
和我的關系，沒什么不好承認的，在這方面她一直都坦坦蕩蕩。
“你繼續說！”徐天翔沉著臉看向我，眼神里已經是深深的鄙夷，顯然已經認定我是個吃軟飯的男狐貍了。
可能是覺得我長相雖然標致，但也沒到禍國殃民的妖孽地步，眼睛還有意無意地朝我褲子看了一眼，似乎懷疑我在某一些方面有著某種特長。
我便開始講述，說龍門日化前段時間遭到云理工校友會的經濟制裁，業績日漸下滑，我便帶著幾個銷售人員去大浪淘沙談生意，結果董昌直接叫來了楊開山對我們幾個圍追堵截……
回到龍門日化，對方仍不罷休，還要跑來廠區大鬧，然后就發生了現在的事。
“都是陸麒麟安排的……”我說：“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和他有什么仇，他一個云理工校友會的會長，怎么就盯上我這個小主管了，不惜派出這么多人來對付我！”
“最好別讓我知道你在撒謊。”徐天翔拿出手機，撥了幾個號碼、問了幾個人后，最終面色陰沉地看向我：“楊開山說，你綁架他的老婆孩子……有這事么？”
“沒有！”我果斷搖頭：“我沒做過這事！”
“那他的老婆孩子怎么會出現在龍門日化？”
“我不知道！”
這事不是我親手做的，自己也有不在場的證明，更確定楊開山在那么緊急的情況下不可能錄音，肯定百般抵賴、打死不認。
至于楊開山的老婆孩子，自然也迷迷瞪瞪，不知道誰綁架了他們，更不知道怎么去的龍門日化。
說是別人栽贓也講得過去！
總之，這就是一攤說不清理還亂的爛賬。
但，龍門日化的損失總要有人來承擔，徐天翔打了一圈電話，最終找到楊守正局長頭上，希望他能幫忙處理這事。
楊守正自然滿口答應，說是一定秉公處理。
可惜沒過多久，徐天翔便接到了馮德壽的電話。
馮德壽讓他撤案，因為檢查組還在市里，鬧大了不好看，整個云城都臉上無光。
“馮書記，那我廠子里的損失怎么辦？”徐天翔反問道。
“放心，我會給你一個交代。”馮德壽在電話里這么說道。
“好，那我就等著了。”徐天翔掛了電話，便去顏玉珠的辦公室里，一眾人也都嘩啦啦跟上、隨同。
辦公室里氣壓極低，徐天翔沉著臉不說話，再有錢也不至于損失近千萬還云淡風輕，其他人就更不敢隨意發表言論了，大家都不約而同的保持沉默、等候結果。
我的手機早就設置靜音，但一直關注著屏幕上的消息。
辛博文不斷給我發來情報，說馮德壽、陸麒麟、楊開山他們正在開會，商量龍門日化的損失應該由誰賠償。
楊開山自然是不愿意的，他一直在為陸麒麟做事，現在出了問題讓他承擔，擱誰能甘心啊？
陸麒麟當然也不愿意，雖然他很有錢，但要拿近千萬出來，傻子才這么干。
而且，他是聽馮德壽的令！
我問辛博文：你感覺結果會是咋樣的？
辛博文說：肯定誰都不掏，馮德壽也不好意思讓他們掏，壓力最終還是要轉嫁到徐天翔的頭上。
我放下手機，低聲問旁邊的顏玉珠：“徐董能頂住馮德壽的壓力么？”
顏玉珠想了一下，同樣低聲說道：“面子肯定是要給的，但要壓得急了肯定也會反抗……徐董關系網還是很厲害的，據我所知至少直通省城！”
我笑起來：“那我就放心啦！”
我便收起手機，安心等待接下來的發展。
半個多小時后，徐天翔的手機終于再次響起。
“哎，馮書記！”他立刻接起。
很快，徐天翔的眉毛便擰起來：“讓我自己承擔？這怎么行……馮書記，幾十萬就不說了，這可是近千萬的損失……宋漁說他沒綁架過楊開山的老婆孩子，有證據就拿出來啊，我不會護著他，肯定送他去坐牢……不行馮書記，我不同意，這筆錢必須有人出……什么叫我吃點虧，我憑什么吃虧，受損失的是我……”
“啪——”
徐天翔顯然怒到極點，竟然直接掛了電話，將手機狠狠往桌上一摔。
辦公室里一片寂靜，各自都低著頭，誰也不愿意這時候去觸他的霉頭。徐天翔呼哧呼哧地喘了一陣子氣，忽然又拿起手機，看樣子準備打電話。
大家都知道他要找上面的關系了，馬上就要見證真正的神仙打架，一個個既期待又緊張。
顏玉珠也沖我悄悄擠眼，意思是成了，看看最終鹿死誰手。
這場徐天翔和陸麒麟的紛爭，終究是要有個結果的！
但出人意料的是，他突然又放下手機，不再打電話了，幽幽地道：“算了，忍了，馮書記都說話了，損失咱們自己承擔吧。”
這話一出口，辦公室的眾人均是一臉震驚，這么大的損失竟然要自己擔，龍門集團什么時候吃過這樣的虧？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立刻轉頭看向顏玉珠。
顏玉珠面色凝重，微微沖我搖頭，意思是不要急。
宣布了這一決定后，徐天翔也不解釋，起身就往外面走去，一眾人再次嘩啦啦地跟上。
“……怎么回事？”我還是很詫異，忍不住低聲問。
“以我對他的了解，不會善罷甘休！”顏玉珠同樣低聲道：“大概是不想麻煩上層的關系，也可能不想和馮德壽直接作對，但他肯定不會咽下這口氣的……”
“他會怎么做？”我繼續問。
顏玉珠沒有說話，眼睛直勾勾盯著走在最前面的徐天翔。
一眾人嘩啦啦地走著，穿過走廊下了樓梯，徐天翔不知跟身邊的人說了什么，一個身穿休閑服的青年突然越過他去，無聲無息地拐到另外一個方向去了。
“是徐董身邊的保鏢，叫韓楓……”顏玉珠也注意到了這一情況，立刻小聲說道：“除了負責徐董的安全，還做一些見不得人的臟事……我沒猜錯的話，他要去弄楊開山了！拿不到錢，就得把人干廢，讓大家都知道龍門集團不好惹……一定是這樣的，符合徐董的做事風格！”
“這個廢，是指……”
“下半輩子都沒辦法爬起來的那種！在云城，這種人不少，都是龍門集團下的黑手！”顏玉珠繼續給我解釋。
“楊開山……有那么容易垮么？”我微微皺著眉。
“肯定不會容易……但是據我所知，那個韓楓很少失手，因為他就是干這行的，極其擅長刺殺、暗害……所以楊開山，這次真的兇多吉少了！”顏玉珠面色凝重，顯然不是吹牛。
云城最出名的大佬之一楊開山，今天很有可能要完蛋了！
所謂道上的大佬，對徐天翔這種人來說，也不過是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就能決定一生命運的炮灰！
楊開山別說廢了，就是死了也和我沒有多大關系。
但他一倒，徐天翔就不會再追究損失的事情了，馮德壽和陸麒麟也必然不會過多關注一個廢人……
兩邊還怎么繼續斗，我又怎么漁翁得利？
短暫的思考過后，我便立刻拿出手機，悄悄給辛博文發了一條消息：想辦法提醒楊開山，有人要暗害他。
辛博文是個聰明人，很快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迅速回復：收到。
徐天翔走了，一大堆人也跟著他離開了。
表面上看，損失確實是他自己承擔，已經命令集團財務部給龍門日化撥款，重新找廠家訂購一批新的精密機床，幾近報廢的車子也都拉到修理廠進行處理。
但我知道，真正暗中的較量才剛開始！
……
第二天上午，顏玉珠的秘密渠道傳來消息，韓楓的偷襲行動失敗，已經重傷住院。
韓楓的實力，我絕對是相信的，否則不會有資格做徐天翔的保鏢，更不會為他做那么多的臟事、爛事……
但也架不住楊開山提前有所準備，俗話說好虎斗不過群狼！
據說徐天翔大發雷霆，在病房里摔了不少東西，粗口爆得隔著三里地都能聽到。
“不知道他接下來會怎么做，但肯定不會就此放棄的，不然顏面往哪里擱？”龍門日化的總經理辦公室里，顏玉珠坐在辦公桌后，一臉喜氣洋洋地說：“小漁，干得不錯，這回是真把他拖下水了！”
“斗唄，斗得越兇越好……我就不信了，堂堂龍門集團的董事長，還能叫云理工校友會的會長拿捏！”我也樂呵呵地說著。
這場糾紛究竟會以何種方式結束，我也拭目以待。
我們兩人正聊著天，顏玉珠的手機突然響起。
“哎，徐董……”看到是徐天翔的電話，顏玉珠立刻沖我擺了擺手，讓我安靜下來以后，立刻接起，“哎，好，好，我知道了……”
放下手機，顏玉珠面色嚴肅地沖我說：“徐董讓你到他辦公室里一趟，現在！”
“……他好端端叫我去干什么，不會是知道我在暗中搗鬼了吧？”我的眉頭微微蹙起，忍不住憂心忡忡。
“不知道！但你畢竟是他員工，該去還是要去。”顏玉珠站起身來：“我陪著你。”
顏玉珠完全不用去的。
但她還是去了，就是擔心我受傷害！
龍門集團的總部在市中心，以前我剛報道的時候來過，在這辦了手續才轉到龍門日化，但也沒有顏玉珠熟門熟路，她刷了員工卡便徑直帶我前往董事長辦公室所在的樓層。
“我肯定是不能進去的……要真有什么事，你就大聲呼救！我在總部，也是有一些人脈和朋友的……”顏玉珠面色凝重地沖我說著，眼神中是滿滿的擔憂和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