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歸雪本來還沒想好在他離開后如何安置夜秋瑩,將她留在成國公府他終究是有些不放心,唯獨(dú)交給陸未染,興許還能讓他放心些,但到底也難安心,畢竟成國公府一團(tuán)亂麻,陸未染若想肅清府內(nèi)風(fēng)氣,鏟除烏七八糟,必要費(fèi)很大心力,怕是也難顧及夜秋瑩,萬一讓小侄女有個閃失,還不如留在南楚夜相府,至少有她母親照應(yīng)。
如今蘇容替他著想,為他安排了,倒是免了他一樁頭疼。
她篤定地相信太子燕回聲,那么他便也相信她為他做的選擇。
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蘇容忽然說:“我母親想見見你。”
夜歸雪立即坐直了身子。
蘇容笑,“別緊張,我母親那個人就是一只紙老虎,面上瞧著厲害,其實(shí)心軟又心善。你是我選定的未婚夫,她不會為難你的。”
夜歸雪頷首,“我現(xiàn)在就要啟程去江州嗎?”
蘇容搖頭,“科考放榜后,我大哥會留在京城做官。我母親打算把我?guī)讉€姐姐都嫁進(jìn)京城,以后與我大哥守望互助。沈伯母為姐姐們物色了些入選,母親會帶著姐姐們來京城相看。伱若是不急著離開,她也順便看你了。”
夜歸雪問:“伯母如今已經(jīng)啟程了嗎?”
“應(yīng)該還沒有,她來信問我,我剛把回信送走。”
夜歸雪看著蘇容,“我理應(yīng)去拜訪伯父、伯母,還有將你教導(dǎo)長大的謝先生。本來我是打算與你一起離開京城時,順路去江州一趟,再回南楚。但如今你打算安置好一切再走,時間上大約要多些時日,我只能先你一步離開。若伯母來京,倒是方便相見。但伯父與謝先生……”
蘇容想了想,與他商量,“先見我母親,待你離開時,自行再從江州走,見我父親與謝伯伯。如何?”
夜歸雪頷首,“好,聽你的。”
蘇容抿著嘴笑,“歸雪,你如今什么都聽我的,以后呢?”
夜歸雪聲音輕了輕,“以后也聽你的。”
蘇容輕笑,“這倒不用,我也可以聽你的。”
夜歸雪臉一紅。
鳳凌撓撓頭,實(shí)在是覺得自己哪怕做個隱形人也有些礙眼,麻溜地溜出去了。
蘇容不過是逗趣兩句,見夜歸雪臉紅了,欣賞片刻,便不再逗他,與他又說起了正事。
蘇行則一早去護(hù)國公府看望周顧,周顧雖然避諱了謝臨,在謝臨去看望他時,將南楚的一應(yīng)資料藏了起來,但他倒沒避諱蘇行則,床頭堆了一堆有關(guān)南楚的卷宗。
蘇行則進(jìn)了他的房間后,一眼便看到了他床頭堆的東西,而他則歪靠在床頭的靠枕上,見他來了,將手里的卷宗放下,喊了一聲,“蘇大哥。”
蘇行則來到他床前,坐在一側(cè)的椅子上,掃了一眼他床頭擱置的大堆卷宗,對他蹙眉,“怎么不好好養(yǎng)傷?還看這些東西勞神?”….“隨便看看,不費(fèi)什么腦子,不太勞神。”周顧搖頭。
蘇行則看著他,“想了解南楚諸事?是有什么打算?”
周顧抿了一下嘴角,如實(shí)說:“我想去南楚游歷。”,頓了頓,他請求,“還請?zhí)K大哥替我隱瞞,不要告訴她。”
蘇行則心下嘆了口氣,想對他問“真的不能放下嗎?”,但又想到七妹那樣的人,他放不下似乎也沒什么可意外,尤其是他危在旦夕的兩次,一次是得她派鳳凌相護(hù),一次是得她星夜血染滿衣相救。
他點(diǎn)點(diǎn)頭,“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周顧低垂下頭,一字一句道:“蘇大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手指在掌心蜷了蜷,“若她與夜歸雪相處的好,若夜相府真是個好的,若夜歸雪處處為她著想,我……我盡量不去破壞他們,若夜歸雪……”
他語氣極低,似十分難以啟齒,“我……奪也……要將人奪回來。”
蘇行則知道以周顧的教養(yǎng)能讓他說出這番話,已是下定了決心要去南楚游歷了。他點(diǎn)點(diǎn)頭,倒沒勸他,“小七不讓我跟去南楚,你若是借游歷之名,跟去南楚幫她,也是極好的。”
周顧看著他,“她為何不讓你去南楚?”
南楚形勢并不樂觀,各勢力盤踞,多一個人去南楚幫她難道不好嗎?蘇行則有大才,若去南楚幫她,對她來說,是好事兒。總比她只單單依靠夜相府要強(qiáng),畢竟知根知底,值得信任。還是說她對夜歸雪和夜相府已十分信任了?不需要旁人了?
蘇行則無奈道:“她不想自己都去南楚做王女了,還被我管著。故而不想我去。”
周顧沒想到是這樣的理由,一時愕然無言。但想想,倒也符合蘇容的性子。不由得彎了嘴角。
蘇行則見他難得一笑,心下也跟著微松,到底還是說了一句,“周顧,七妹從不想傷害你,她想你好。”
走你的青云坦途,康莊大道,別與她一起攪進(jìn)渾水里,在權(quán)力中廝殺傾扎。
“我知道,但是我做不到。”周顧收了笑,眉眼一時極為冷靜,“蘇大哥,我想做我自己的選擇。我母親支持我,我祖母支持我。即便我祖父與家里的兄長們不支持,也沒關(guān)系。總之……”
他攥緊手,閉了閉眼,又睜開,艱難地說:“我不想一生的盡頭,是孤床冷板,空留遺憾。”
“至少……”他頓了頓,嗓音暗啞,“得給我一個自己選擇的機(jī)會。”
他看著蘇行則,認(rèn)真地道:“從小到大,我就沒自己做過選擇。祖父沒給我選擇,蘇容也沒給我選擇。雖然都是為我好,但我并不想要這樣的好。這一回,我想自己選一回。錯了也不后悔的那種。”
“青云坦途雖好,康莊大道雖暢,但若我的生命里再與她沒干系,我便覺得一切都沒有什么意思。”他緊抿嘴角又松開,緊緊盯著蘇行則,“蘇大哥,你能理解的吧?若九死一生還不能讓我看清自己內(nèi)心,那么便沒有什么事兒能讓我看清自己的心了。”
蘇行則深深嘆了口氣,點(diǎn)頭,“能理解的。”
若非蘇容那性子,鐵定死活不答應(yīng)他去南楚,他也是要跟去的。哪怕萬里之遙,哪怕父母親人俱在大梁,他從小管到大的小妹妹,他也是一百個不放心的。
他對周顧也認(rèn)真地道:“去吧,我也支持你。”
周顧心下一暖,誠心道謝,“謝謝蘇大哥。”
蘇行則雖也看過不少事關(guān)南楚的卷宗,但他發(fā)現(xiàn)沒有周顧這里全,短短時間,他竟然就弄到了這么全的關(guān)于南楚的卷宗,他翻了翻,對他好奇地問:“這些都哪里弄來的?”
有些事情顯然極其隱秘,不是尋常能弄到的。
周顧默了一下,才說:“找太子殿下要的。”
蘇行則明白了,太子身為儲君,能力卓絕,南楚蜀國的地位舉足輕重,他多年來自然不可能對其一無所知,能弄到這些極其隱秘的卷宗,并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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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三章 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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