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御聽到了『商艮』的話語，微微挑眉。
“哦，這么說來……這人在『秩序』之內，地位還不低？”
商艮點頭：“正是，但是我其實也并未打著他的旗號行事——我和『心理學會』的人交易，并不是依靠他的名號、而是依靠他給我的‘實際好處’來進行的。”
“所以說，『心理學會』反而并不知道我的背后其實有個『秩序』的高層。”
商艮解釋著，林御也點頭。
“若是你真的扯出他來，搞不好『心理學會』的人反而沒有跟你合作的可能性了……”
“所以，對方到底是誰？”
商艮也沒打算隱瞞，開口道：“他的代號是……”
但是話到了嘴邊，商艮卻露出了有些困惑的神色，他張大了嘴巴，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
隨后，商艮試著跟林御比劃了起來、但動作仿佛也受到了某種限制。
商艮有些焦急地開口：“我說不出……我不是故意在戲耍您，但我確實感覺話到了嘴邊沒辦法說出口，就像是試圖跟非『玩家』成員透露消息一樣。”
“不止如此……我感覺我正在淡忘‘這一切’，不受控制地在忘記有關他身份的一切細節——我現在內心在反復默念他的名字，根本不敢松懈。”
“而且我好像也沒辦法暗示你……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林御看著商艮著急的模樣，倒是也知曉，商艮并不是在故意“表演”欺騙自已。
因為這是在【遠古筆記】之中。
林御可沒打算只是普通地問話商艮——在他問出商艮話語的時候，林御就試圖用【遠古筆記】的權限調用商艮此刻靈魂之中產生的信息了。
但是……
林御失敗了。
有比“信息權柄”更高位的力量、阻止了信息權柄提取商艮的思維。
就像是商艮所說的那樣——這像是『死亡游戲』禁止向非『玩家』群體談論自身的規則。
這又是一條基于『死亡游戲』和世界意志寫好的規則。
但是……
“無妨，你說不出來也沒關系，目前你給我透露的事情已經足夠多了。”
林御看著商艮，寬慰說道。
商艮面色蒼白看向了林御：“感謝您的理解，『導演』同志。”
而看著林御沒有新的問題要問的意思，商艮也終于開口，向林御問出了他最在意的那個問題：“我接下來，該怎么辦？”
林御看向了商艮。
“當然是該干什么干什么了——現在的我們算是在一片意識空間里，接下來我會放你離開、然后你繼續出去參與競選不就好了。”
商艮有些詫異：“您就算不殺我、也該將我帶去關押吧……為什么您還允許我自由活動、參與競選呢？”
林御嘆了口氣：“因為你一開始就搞錯了……雖然『秩序』確實有在不得已時干掉某個熱門候選人的打算，但至少就我接到的指令來看……我需要干掉的，大概率是『莫妮卡』。”
“莫妮卡？”
商艮臉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林御輕輕嘆息：“你以為只有你勾結了被除名的組織嗎，那家伙和『掠奪者』的關系可比你和『心理學會』親密得多。”
商艮臉色微變：“那『冰美式』的死……”
“和我沒關系，大概率是『心理學會』的人做的，”林御看向了商艮，“這件事我都還得問問你了……『心理學會』的人為什么會突然殺你的人？”
商艮聞言，有些意外地低聲說道：“您確定是『心理學會』做得嗎？”
“不是特別確定，但是十有八九……至少能力是對得上的。”
林御隨口說道。
商艮不解：“那為什么『秩序』要對外宣稱是『施雷伯』做的？”
“因為我和組織的判斷出現了分歧，組織那邊是真的更懷疑施雷伯一點，但我卻覺得是『心理學會』做的可能性比較大，而哪怕不是『心理學會』，施雷伯也絕對不可能是兇手。”
林御分析說道，商艮下意識追問了起來。
“為什么？”
林御看著商艮，神色不變：“因為我之前已經說過了，我就是『施雷伯』。”
商艮在“死而復生”之后，已經在談話之間逐步意識到了林御之前的話語是在誆騙自已——『秩序』沒有殺害自已的意思、『冰美式』不是他所殺自然都是假的。
所以，按理說『導演』就是『施雷伯』這個雖然剛才聽起來很震撼、但是無論如何都經不起推敲的“謊言”，也是假的。
但此刻，為什么林御會再次拿出來強調、并且宣稱是真的呢？
商艮有些不解：“您莫不是在開玩笑？”
林御笑了起來：“那你就當我是開玩笑吧——總之，我可以確信不是『施雷伯』所為。”
“若是『心理學會』做的，你覺得有可能是誰出手、又是為什么對『冰美式』出手？”
商艮陷入了思索之中，斟酌開口道：“雖然我和『心理學會』的人打過一些交道，但是那些瘋子的腦回路完全不能以常理度之，我只能根據已有的情報揣測一下……他們之中如果有人出手殺害『冰美式』，除了有制造混亂、讓這次選舉變得更加‘混沌’之外，本身可能也有保全我的意圖。”
“保全你？”
林御看向了商艮。
商艮點頭：“是的……恐怕在『心理學會』看來，我的位置還是挺關鍵的，因為我經常提供給他們一些‘潛力新人’的位置和一些詳細資料，對于他們的核心工作開展很有幫助。”
林御聞言，看向了商艮：“這一部分是來自『秩序』的資料，對吧？是那個『秩序』之內和你長期交易的人提供的？”
商艮無聲地點了點頭，默認了林御的說法。
林御立刻開口問道。
“那你提供過我的位置和資料嗎？”
林御突如其來的變奏打了個商艮一個猝不及防，短暫的沉默過后，他還是沉痛地點點頭。
“抱歉，我確實……提供過。”
林御看著有些緊張的商艮，擺擺手：“別太緊張，我只是隨口一問罷了——『心理學會』有沒給我造成什么實際損失，我不會因此遷怒和怪罪你的。”
“總之，僅僅是這樣的話，恐怕還足以讓『心理學會』專門殺人來保全你吧？”
林御反問著，商艮見到林御繼續追問，也嘆了口氣、開口道：“是的，所以我還提供給了他們更重要的一些線索……關于‘權柄’的。”
“『秩序』相比于其他組織，有著一條得天獨厚的優勢，那就是你們有著‘神明’作為合作對象，有著來自‘神界’視角的資料——雖然我也不知道原理，但是從那里觀察的話，好像能得到很多關于各種‘權柄’的資料。”
“這對于包括『心理學會』在內的任何一個組織來說，都是極為重要的資料。”
林御看向了商艮，表情冷峻。
“連這種情報你都敢賣？而且你竟然還敢告訴我……你就不怕我對救你的事情反悔嗎？”
商艮這次反而沒被嚇到，有些坦然地開口：“這并不是我出賣的，我只是一個中間人、一個銷售渠道罷了。”
“您真正要逮出來的、出賣『秩序』機密資料的元兇，是那個我說不出名字的家伙。”
“所以，在抓到他之前，『導演』閣下反而會留著我的性命，不是嗎？”
不得不說，商艮在脫離了生死威脅、進入能冷靜思考的狀態之后，還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
林御點頭：“沒錯……只要你還活著、還在繼續活動，對方就會有可能再次和你接觸。”
“而我自然也有了‘調查’的空間——不管你能不能透露關于對方的信息，只要你存在，對于那幕后黑手來說，就是一個活生生的破綻。”
他不動聲色地說道。
不過，雖然表面依然平靜，但林御的內心卻對從商艮這里挖到的消息感到無比震驚。
哪怕林御已經知道商艮此人身上的事情可能牽扯不小、但是林御還是沒預料到……
這家伙竟然扮演了如此重要的角色！
不過想來也是，他在『玩家』之中已經算是想得聰明謹慎的存在了、若不是遇到了自已而且時運較差被自已第一時間唬住，林御還真沒有信心能把『商艮』的嘴巴撬開。
而林御打算放對方離開的原因，也確實是他準備利用商艮進行釣魚。
不管那幕后黑手有沒有察覺到他留在商艮身上的“禁制”已經被處罰、在商艮出去之后繼續參與選舉的期間，對方多半還是會接觸他的。
當然，哪怕對方不接觸，林御也是不虧的。
至少從『商艮』這里，林御已經收獲到了一些足夠關鍵的情報了。
雖然商艮無法直接吐露關于對方的信息，但是林御卻可以通過商艮的話語知曉……
“對方不僅有資格接觸到我和『教授』昨晚談話的內容、而且還能夠知曉關于‘權柄’的隱秘信息嗎？”
“只是……他通過『商艮』把這方面的信息透露給『心理學會』是干什么呢？難道這個『銅爐』的臥底很希望『心理學會』的成員實力提升、勢力壯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