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的情況我們不方便說，但是，你看這個工具什么地方能造？”
“這是高速鋼，如果加工的話，需要硬度很高的車刀才能加工，一般的工廠沒有這些東西……”
“是嗎？你的意思是古城市能加工這種工具的地方很少？”
“應該是這樣的，據我所知，999研究所也許可以……”
999船舶動力研究所，是古城市本地老百姓都知道的一處地方。那里據說是研究輪船動力的。
可古城市是一座平原城市，像這樣的研究所，真不知道為什么要放在古城市這種地方。
不過經對方這么一提，陳青峰覺得也可以去試試看。總之這套工具只要不是在外地打造的，這條線索就有的追查。
這年頭人口的流動性還不像后來那么強，其實古城市這邊有很多人，還真是從外地遷來的，不過大部分都是剛解放了一會兒。
眼下能有個城市戶口，幾乎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而從一個地方轉移到另一個地方，需要的不只是搬家的成本，光是戶口和糧票幾乎就封鎖了你遷居到另外一個地方的所有路子。
從鋼鐵廠這邊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陳青峰和袁慶生頂著寒風，騎行在通往市區的道路上。
兩人一路上孤孤單單的，身子也被凍得哆哆嗦嗦。
索性就邊騎車邊唱歌。
就這樣一路騎著，倒也能排解白天時心里的郁悶。
“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
“陳哥，你聽我的，臨行喝媽一碗酒，渾身是膽雄赳赳……”
“你不行，樣板戲還得聽我的，穿林?！缪┰?
兩人交替的唱著，不知不覺就已經回到了城里。袁慶生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腕上那只海鷗牌手表，然后說道：
“哥，快8點了……”
“累了，我那屋還有點掛面，一會兒回去咱倆煮掛面吃，就差最后一步了，去三九所那邊問問！”
“好嘞！”
袁慶松聽說晚上有掛面吃，頓時蹬車的勁頭就很足了。
這年頭的掛面可不像后世那樣，是遭人嫌棄的方便食品，這年頭掛面里面都是用雞蛋和的面，而且都是白面做的，這種東西下鍋一煮，又軟又爛活，就算是白水煮都很好吃，關鍵是，這年頭掛面這東西金貴著呢，你甚至可以帶著掛面去醫院看望病人，而且掛面還是有面子的禮物。
兩人一路騎著車，來到了位于南外環的999研究所。
依稀記得后來企業改制，999研究所也從部隊劃歸到了船舶動力集團，那個時候甚至還有一些學生專門考研究生考到這里。
古城市能有這么個研究所，也算是這地方的一塊寶貝疙瘩，不過依稀記得幾十年后，這樣的研究所也不得不外遷，畢竟所有的高端人才都希望住在更好的城市。
古城市這邊是留不住這些人才的。
當然這都是后話。
晚上的時候，兩個人騎自行車來到了研究所的外面，此時這里還有穿軍裝的，在外面站崗。
兩人剛到外邊就被攔了下來。
“你們找誰？”
“同志，我們是市公安局的，正在查一個案子，能不能找這邊負責保衛的同志出來一下……”
“你們等會兒，我給你們問問……”
站崗的士兵隨后走進去，告訴了自己的戰友，而陳青峰和袁慶生，此時才覺得身上冷，他們在外邊把車子放在一旁，兩個腳不停的抖動著。
沒過多久，里面一個干部打扮的人來到了外邊。
“公安局的？”
“是這樣的，我們查到了一個案子，有人用高速鋼加工了一種特殊的工具，我們想過來咨詢一下，看看三九所這邊有沒有誰知道……”
保衛處的人看了兩人的工作證。
所以后面客氣的把他們帶了進去。
然后就帶著他們來到了車間這邊。
研究所這邊有自己獨立的車間，大部分的人也都住在大院子里，說實話，這里的環境就像后世電視劇里面拍的那種大院一樣。
這里的人來自五湖四海，大部分出身都不錯，不是軍隊的官員，就是技術性人才。再不也是憑技術吃飯的高級技工。
他們居住在這個區域內，院子里有自己的幼兒園小學，只有到中學接受教育的時候，這里的孩子才會到外面去。
所以保衛處來到了為院子南邊的一處筒子樓，他上樓之后問了一句，然后陳青峰和袁慶生就被叫了上去。
“這是我們車間的馬師傅……”
“馬師傅好，我們帶了件東西，能不能請您看看……”
陳清風說著從包里取出了那柄洛陽鏟，馬師傅接過來仔細看了一下，然后又對了一下花紋。突然一拍大腿……
“我就知道，錢勇這小子不學好，肯定又是拿著廠里的材料在外面接私活來著……”
“馬師傅，您先消消氣……”
誰知道馬師傅是個火爆脾氣，出了門之后就直接在走廊里罵了起來，緊接著他直接來到了隔壁另外斜對門的一個門口。
“錢勇你給我出來！”
“師父，咋了？”
“你看看這是啥，你說你是不是又背著我出去接私活了，我告訴你了，機器和材料都是國家的，咱們是保密單位，泄了密，你有十個腦袋都不夠你掉的……”
錢勇就這樣被師傅拎著后脖，領子直接拉回了自己的家。
這里都是筒子樓，屋里面沒有廁所，沒有洗漱間，廚房和衛生間都在外面。
很快，陳青峰和袁慶生就看到馬師傅揪著一個20多歲的年輕人走進了門來。
一下子來了這么多人，小小的屋子里頓時就擠不下。
“你說，這是不是你干的……”
“師傅，真不是我，我真沒干壞事兒，我就是，就是想買塊海鷗手表……”
“你想買手表你好好學技術，工資漲上去你不就買得起了？”
陳青峰見狀知道再拉扯下去，今天晚上就別想回去吃飯了，于是啊，他先勸住了馬師傅。
“錢勇同志是吧！放心吧，我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我們就想問問這套工具是你給誰做的，告訴我們人名就行……”
“是……是我中學同學李小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