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沒有什么親人了,回去做什么?我費這么大勁把你保下來,就連父皇都知道我有多看重你,你說走就走了,我不要面子的嗎?”
楚月嵐語氣輕松平常,像是在開玩笑,臉上帶著笑容,眼底卻是一片冰冷,讓人不敢直視,那是上位者的壓迫。
譚紹寧心里清楚,公主有耐心跟他糾纏,不代表對他的喜歡有多多,而是覺得跟他玩玩有意思。
她高興了就愿意溫柔以待,不高興了,得罪了公主,下場不會好。
所以他應該識時務一點,最起碼不能直接駁斥公主的意思。
再看向公主時,他的眼神中露出幾分失落,“畢竟江南是我的家鄉,離開這么久,有些思念了。總是在這里待著,也沒什么認識的人,難免覺得無聊。公主也總是事忙,不敢打攪。”
楚月嵐瞧他低眉順眼的,又去牽他的手,“想家了啊,今晚讓人做些江南菜。在府里待著無聊,就出去逛逛。過些日子,父皇要出宮,率領百官去社稷壇祭祀,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去,就當游玩散心了。”
譚紹寧搖搖頭:“這樣的大事我就不去摻和了。明日我去京郊轉轉吧,聽王內侍說河畔春色甚好。”
楚月嵐展顏一笑,“好,你跟王內侍說一聲,讓他給你安排就是。”
譚紹寧看起來臉色舒展了幾分,楚月嵐笑著離開了。
出了疏影齋,楚月嵐把王內侍叫到跟前,吩咐道:“明日出門看好他,別讓他亂跑。”
……
晚上謝從謹去甄玉蘅家里,將公主的事告訴了她。
甄玉蘅聽后瞠目結舌,“設計此案的人居然是公主……”
謝從謹一臉玩味,“世人皆以為,昭寧公主玩世不恭,只知尋歡作樂,原來這些都只是她的偽裝罷了。”
甄玉蘅摸著下頜思索,驚訝道:“都以為公主是借著養清客的名頭養男寵,實際上是借著養男寵的名頭養清客。”
謝從謹笑了,“我估計她那府上也只有譚紹寧一個是真男寵。”
甄玉蘅挑挑眉,不知道該不該為譚紹寧感到高興。
二人坐在庭院里的秋千上一邊賞月,一邊閑聊。
甄玉蘅琢磨著這事,還是很驚訝,“難道公主也想要那個位置嗎?”
“也許吧。”謝從謹不甚在乎,“太子太過優柔寡斷,三皇子能力不足,說不定公主真的更適合。”
這么大的事讓他說得像開玩笑一樣,甄玉蘅卻很認真地在想,公主怎么可能做皇帝呢?前世壓根就沒有公主的事。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活得太短,見得少了。她覺得,京城里的水還是太深了。
晚風吹拂著甄玉蘅的頭發,她將碎發挽到耳后,輕輕靠著謝從謹的肩頭。
謝從謹手掌按在她的腿上,捏了一下,“你表妹的事情怎么樣了?”
“她和舅母暫時不打算回嶺南了,原本她們母女上京來,就是想要投奔我,讓我幫忙給表妹找一個好人家。現在……”
甄玉蘅嘆口氣,“她自己找了一個,至于是不是好人家就不知道了,她和唐應川心里都有著彼此,且有的糾纏呢。她們兩個家世差得太多,唐應川的那點真心也不知能不能抵得過家里的長輩,我只怕表妹她虛度年華,竹籃打水一場空。”
二人坐著秋千輕輕地蕩著,謝從謹在甄玉蘅耳邊輕笑了一聲,“你還有工夫為她的婚事發愁,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的婚事?你就不怕哪天我跑了?”
甄玉蘅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慢悠悠地說:“你要跑哪兒去?趙莜柔已經和吳方同成親了,她妹妹也嫁人了,還是說那個陸小姐?”
謝從謹愣了一下,“哪個陸小姐?”
“和你相過親的那個,上次見謝懷禮時,他跟我說了。”
謝從謹眉心一跳,“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說?”
都快一年前的事兒了,連他自己都忘了還有這一茬兒,謝懷禮閑著沒事干了突然跟甄玉蘅提這個?
甄玉蘅斜他一眼,有些得意,“我套他的話問出來的。”
“嗯?”謝從謹嘴角微翹,托起甄玉蘅的臉頰,“偷偷查我?”
甄玉蘅哼了一聲,“我當然得知道我不在的時候你老不老實。”
“老不老實?我都快成和尚了。”
甄玉蘅被他的話逗樂,歪倒在他的懷里笑個不停,謝從謹又湊到她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鬧得她臉紅。
秋千吱呀吱呀地響著,甄玉蘅被謝從謹抱著坐在他的腿上,低頭牽著他的手掌,玩他的手指。
謝從謹溫聲道:“等最近的事情料理完,我也該琢磨著向圣上去討恩典了,如果能立下個什么功勞,就好向他開口了。”
甄玉蘅看向他:“不過就算圣上同意賜婚,謝家人恐怕也不會同意。”
“管他們做什么?”
“不管他們,那還有旁人的流言蜚語,要想光明正大地在一起還不受非議,必須得有一個站得住腳的理由。”
甄玉蘅抿抿唇,攬住謝從謹的脖子,“這個就交給我吧,我來想辦法。”
謝從謹“嗯”了一聲,抱著她回屋了。
……
幾日后,唐應川中毒一案有了結果,大理寺根據天香樓伙計的話,在他那日的路上排查,竟然十分順利地找到那個賣菜的,經過拷問,那個人也很痛快地交代了,說自己曾經在路邊賣菜的時候被唐應川的馬車沖撞掀翻了攤子,還受了傷,從此懷恨在心便想給唐應川下毒。
唐應川壓根不記得有沒有這件事,就算確有其事,這理由也有些牽強。
不過那人咬死就是這么回事,案子也只能這么結了,畢竟唐應川性命無虞。
謝從謹明知是楚月嵐找了個替罪羊遮掩了事實,也沒有多管閑事。
事情就這樣落定。
幾日后,甄玉蘅正閑暇,林蘊知來訪。
林蘊知在家里待著無聊,便帶著孩子來找甄玉蘅玩耍。
二人坐在屋檐底下乘涼,孩子坐在林蘊知的腿上,不停地亂動,林蘊知煩了就把他放到了地上。
他拿著個小球玩,好奇地往屋里走。
甄玉蘅看了一眼,想想記得屋子里謝從謹的東西都收拾起來了,便沒有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