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靈舒多日不見母親,眼淚繃不住了,抱著母親不停地抹淚。
薛夫人半倚在床上,雖然面容略帶病色,但是精神還不錯,顯然并沒有受到什么苛待。
薛夫人攬著女兒,慈愛地摸著她的頭發,“傻孩子,怎么哭成這樣?你最近是不是忙,都沒來看我。”
薛靈舒沒有告訴母親自己和唐應川的事,如果母親知道斷不會讓她和唐應川扯上關系,她是瞞著母親的,撒謊說是謝家看在表姐的份上,借錢給她們治病。
薛靈舒不想讓母親擔心,趕緊止住眼淚,搪塞幾句過去了。
“娘,你最近身體怎么樣了?”
薛夫人笑著說:“好多了,大夫說只要按時喝藥就行了。”
薛靈舒聞言,舒心不少,看來在這件事上唐應川沒有騙她,他真的是讓人給母親好好治病了。
“靈舒,我這身子也將養得差不多了。咱們這幾天就收拾收拾回嶺南吧,在這京城開銷太大,也總不能一直讓謝家人接濟著。”
薛靈舒笑了一下,給薛夫人掖了掖被子,“好,都聽娘的。”
薛夫人點點頭,“謝家肯幫咱是看著你表姐的面子上,可是你表姐的面子又能有多大?時間長了,人家要嫌的。”
說到這兒,薛靈舒微笑道:“娘,我今日還帶了一個人過來。”
薛夫人一臉疑惑,直到甄玉蘅走進來,她愣了一下,驚喜道:“玉蘅,這是玉蘅?”
甄玉蘅喚了聲:“舅母。”
彼此也有好幾年沒見了,雖然關系不算親厚,但是在此重逢都很感慨。
寒暄了好久,甄玉蘅心癢難耐,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舅舅臨終前說的那件事究竟是什么。
她一面跟薛夫人說話,一面沖薛靈舒使眼色。
薛靈舒便拉著母親的手,說:“娘,我記得爹臨終時,跟你交代過一件事,讓你不要告訴表姐,那件事是什么呀?”
薛夫人的臉色顯然變了變,她看甄玉蘅一眼,又嗔怪地看著薛靈舒:“哎呀,你這孩子,瞎說什么,沒有的事。”
薛靈舒知道母親是不想說,但是她都答應表姐了,表姐費這么大勁兒幫她找到母親,她必須得問出來才行。
“娘,你就說吧,有什么事兒是表姐不能知道的?我在京城里這段日子,可沒少受表姐的幫襯,咱們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藏著掖著的?”
薛夫人一言難盡地看她一眼,“我和你爹瞞這么多年不說,你覺得能是什么好事嗎?”
甄玉蘅心里都要急死了,失笑道:“舅母你就說吧,我能承受得住。總不可能我不是我爹娘親生的吧?”
薛夫人立刻道:“那怎么可能!你娘生你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照顧,可是親眼看著你從她肚子里出來的。”
“那究竟是什么事,你快別吊我胃口了。”
薛夫人欲言又止了一會兒,終于是在她二人急切的目光中開口說:“玉蘅,你把門窗關好。”
看來事情還真不小,甄玉蘅把門窗都關上,還讓曉蘭在外頭守著。
屋子里一片安靜,甄玉蘅坐到薛夫人身邊,聽她徐徐道來。
“當年你爹突然出事,沒了性命,你舅舅去越州幫著置辦后事,那個時候你年紀小,你娘悲痛欲絕,整日待在屋子哭得昏天黑地,下葬的事都是你舅舅親力親為。就是這個時候,他發現了不對勁兒。你爹是被大水卷走后溺水而亡,但是你舅舅為你爹整理遺容時,發現他后腰處有一個小黑點,很不顯眼,綠豆那么大,他多了個心眼,請了相熟的仵作來查,一查發現是毒。”
甄玉蘅呆住,連呼吸都慢了幾分。
薛夫人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那仵作說不知道是什么毒,從沒見過,但是八成你爹的死并非溺亡那么簡單,肯定在那之前就中了毒。你舅舅讓那仵作回去查查到底是什么毒,結果第二天,那個仵作就死在了家中,表面上是自己摔了一跤磕到后腦勺沒了命,但是你舅舅在那仵作的身上也找到了一樣的中毒的痕跡。”
“你舅舅頓時冷汗直冒,因為這說明你爹的死的確沒那么簡單,而幕后黑手知道了他們在查此事,以同樣的手段滅了仵作的口,就是為了恐嚇。你舅舅便再也不敢往下查了,他又怕你娘和你知道了這事掛心,就干脆沒說。而且后來我們不常和你們母女來往,也是因為這件事,怕受牽連。”
薛夫人嘆了口氣,“一直到你娘死,你舅舅都沒提過一句,但是這事卻是讓他提心吊膽了一輩子,他臨終前還記掛著,交代我別把這事再告訴你,怕你為此事煩憂。若不是靈舒多嘴,我也絕不會告訴你的。畢竟這事你就算知道了也是無能為力,只會徒增煩惱罷了。”
甄玉蘅聽薛夫人說完,呆坐在那里沉默了很久。
薛靈舒也是一臉震驚,見甄玉蘅許久不吭聲,去握她的手,發現她的手涼得嚇人。
“表姐……”
甄玉蘅搖搖頭,神色有些恍惚,“我沒事。”
薛夫人見她這樣子,很后悔自己說了出來,“玉蘅啊,你別想太多了,我看你現在穿的用的,估計你過得不錯,顧好自己就行了,還是不要糾結那些陳年舊事了。”
甄玉蘅深吸一口氣,“舅母,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你沒有跟別人提過吧?”
“當然沒有,我可不敢。”
“好,那以后你和表妹也千萬別向外人透露一個字。”
薛靈舒母女都鄭重地點頭。
甄玉蘅面上很輕松自如,將薛靈舒拉到一旁商議,說把薛夫人先帶走,免得唐應川醒過來又折騰得她們母女分離。
薛靈舒帶著母親離開,去了甄玉蘅原本給她找的那處宅院安置。
甄玉蘅則回了家,一個人待在屋子里發呆,不聲不響的。
直到晚上謝從謹回來,她才動了動眼珠子。
謝從謹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里咯噔一下,過去拉她的手,問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