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軍和陳大福沖入密林時，已經(jīng)聽到了前方不遠(yuǎn)處傳來的激烈槍聲和憤怒的呼喝聲！
“砰！砰！”
“他在那里！堵住他！”
“小心！他有手雷！”
林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對方火力兇猛，而且明顯在做困獸之斗！
借著月光和槍口的火光，林軍看到前方幾十米處，大力帶著三個族人，正依托著樹木和巖石，與謝沙激烈交火！
謝沙躲在一棵巨大的古樹后面，波波沙沖鋒槍噴吐著火舌，壓制得大力他們幾乎抬不起頭。
地上，又倒下了兩個獵人的身影！
謝沙的槍法和戰(zhàn)術(shù)素養(yǎng)極其可怕！
“狗日的！”陳大福眼睛都紅了，舉起手中的漢陽造就要射擊。
“別開槍！會誤傷大力！”
林軍一把按住他，腦子飛速轉(zhuǎn)動。
強攻不行，謝沙的位置太刁鉆，火力又猛。
就在這時，林軍銳利的目光掃過戰(zhàn)場側(cè)面。
他注意到謝沙藏身的那棵古樹后面，是一片陡峭的、長滿藤蔓和灌木的山坡！
而謝沙的注意力完全被正面的大力吸引著！
“陳大福！帶兩個人，從左邊悄悄繞過去！爬到那個坡上面去！別開槍，給我往下扔石頭！砸他狗日的！制造混亂！”林軍壓低聲音，語速極快，“大力！火力吸引！別讓他抬頭！”
“好！”
陳大福立刻會意，帶著兩個身手靈活的村民，貓著腰，借著茂密植被的掩護，悄無聲息地向左側(cè)山坡摸去。
“大力！堅持?。∥覀儊砹?！”
林軍大聲喊道，同時舉起手中的半自動步槍，朝著謝沙藏身的古樹樹干猛烈開火！
“砰！砰！砰！”
子彈打得樹皮木屑亂飛，雖然沒有直接威脅到樹后的謝沙，但成功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大力聽到林軍的喊聲，精神一振，也配合著猛烈還擊，吸引謝沙的火力。
謝沙果然被這突然加強的正面火力牽制住了，沖鋒槍的槍口死死鎖定著大力和林軍的方向，子彈如同潑水般傾瀉。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
“轟隆！”
一陣劇烈的石頭滾落聲猛地從謝沙的頭頂上方響起！
陳大福和兩個村民已經(jīng)爬到了山坡中段，用盡力氣將幾塊巨大的風(fēng)化石和一堆碎石奮力推了下去！
石塊如同隕石雨般砸向古樹后方的區(qū)域！
謝沙猝不及防！
他完全沒料到攻擊會來自頭頂！
聽到動靜下意識抬頭，只見一片黑影帶著呼嘯的風(fēng)聲當(dāng)頭壓下！
“Fuck!”
他驚怒地咒罵一聲，再也顧不上壓制正面，猛地向側(cè)后方撲倒！
“轟！嘩啦！”
巨大的石塊砸在他剛才藏身的位置，濺起漫天塵土！
幾塊稍小的石頭砸中了他的后背和腿部，讓他發(fā)出一聲悶哼！
機會！
林軍和大力幾乎同時從掩體后躍出！
“不許動！”
林軍槍口死死鎖定在地上掙扎的謝沙！
大力則像獵豹一樣猛撲上去，手中的獵刀閃著寒光，直指謝沙持槍的右手！
然而，謝沙的兇悍超出了所有人的預(yù)料！
劇痛和絕境反而激起了他最后的瘋狂！
他無視了指向自己的槍口和撲來的大力，左手猛地從腰間拔出一顆圓滾滾的東西——美制Mk2手雷！
拇指已經(jīng)挑開了保險環(huán)！
“一起死吧！”
他臉上露出猙獰而瘋狂的笑容，用俄語咆哮著，就要將手雷砸向地面！
林軍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
這么近的距離，手雷一旦爆炸，撲過去的大力、自己、陳大?！腥硕嫉梅凵硭楣?！
“砰！”
一聲清脆到幾乎刺破耳膜的槍響，在混亂中顯得格外清晰！
謝沙握著即將引爆的手雷的左手手腕，如同被重錘擊中，猛地炸開一團血花！
手雷脫手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開槍的是剛剛從側(cè)面山坡沖下來的艾薇！
她一路擔(dān)心林軍的安危，循著槍聲追來，正好目睹了這千鈞一發(fā)的致命時刻！
這個平時溫婉的少數(shù)民族女子，在生死關(guān)頭展現(xiàn)出了驚人的冷靜和精準(zhǔn)的槍法！
手中的老套筒步槍槍口，還冒著淡淡的青煙！
“臥倒！”
林軍和大力同時發(fā)出怒吼，用盡全力撲向地面！
“轟?。。 ?/p>
手雷在距離謝沙不到三米的地方轟然爆炸！
巨大的火球騰空而起，狂暴的沖擊波將周圍的草木碎石瞬間撕碎！
謝沙發(fā)出一聲短促而凄厲的慘叫，整個身體被爆炸的烈焰和氣浪狠狠掀飛，撞在后面的樹干上，又如同破麻袋般重重摔落在地！
渾身焦黑，血肉模糊，右手和炸斷的左手殘肢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徹底沒了聲息。
爆炸的余波震得林軍、大力等人耳朵嗡嗡作響，身上落滿了泥土碎石。
硝煙和塵土緩緩散去，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硝煙味。
陳大福和那兩個村民從山坡上連滾帶爬地下來，驚魂未定。
大力第一個爬起來，沖到謝沙焦黑的尸體旁，用獵刀謹(jǐn)慎地翻動了一下，確認(rèn)其徹底死亡，然后朝著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他看向艾薇，眼神復(fù)雜，最終化為一個感激的點頭。
艾薇臉色蒼白，握槍的手還在微微顫抖，剛才那一槍幾乎耗盡了她的力氣。
林軍撐著地面站起來，劇烈咳嗽了幾聲，抹去臉上的塵土和血跡，走到謝沙的尸體旁。
這個狡猾兇殘的特務(wù)頭目，最終死在了自己帶來的爆炸中，也算是報應(yīng)。
林軍蹲下身，忍著惡心，快速在謝沙焦糊的衣物殘骸里摸索著。
很快，他摸到了一個硬硬的、似乎用特殊防水材料包裹的小本子，還有一個金屬的、像是小鑰匙的東西。他迅速將這兩樣?xùn)|西揣進懷里。
“走！回牧場！毒氣！”
林軍沒有時間感慨，毒氣的陰影依舊籠罩在牧場上空！
牧場，黎明前夕。
當(dāng)林軍、大力、艾薇等人帶著一身硝煙和疲憊趕回牧場邊緣時，天色已經(jīng)蒙蒙亮。
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心頭沉重得如同壓著巨石。
致命的黃綠色毒霧已經(jīng)消散了不少，但空氣中依舊殘留著那股刺鼻的惡臭。
牧場邊緣，一片狼藉。
大量的牛羊倒斃在地，尸體已經(jīng)開始僵硬發(fā)黑。
臨時劃出的上風(fēng)處安全區(qū)，躺著一排中毒者，差不多五六個人。
雪希和幾個婦女正含著淚，用濕布小心翼翼地為昏迷不醒的重癥者擦拭口鼻和裸露皮膚上的水泡和潰爛處。
高原帶著人，將犧牲者的遺體整齊地擺放好，蓋上能找到的布單。
這一次一共犧牲了三個村民。
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
趙文斌站在一片空地上，軍裝筆挺，但臉色鐵青，眼窩深陷。
小張站在一旁，低聲匯報著：“團部回電，防化部隊和軍區(qū)總院的醫(yī)療隊已經(jīng)出發(fā)，攜帶了初步的解毒藥劑，最快兩小時抵達。偵察連封鎖了大洪山所有出口，未發(fā)現(xiàn)其他敵特蹤跡。政委，我們……”
趙文斌擺了擺手，示意知道了。
他看到了歸來的林軍等人，也看到了他們臉上沉重的表情和大力眼中那刻骨的悲痛。
“政委……”
林軍走到趙文斌面前，聲音沙啞。
“特務(wù)頭目謝沙被炸死了，他的同伙……基本清除。”
他停頓了一下，艱難地補充道，“我們……也犧牲了三個人……”
趙文斌的目光掃過那些蓋著布單的遺體，掃過那些痛苦呻吟的中毒者，最后落在大力身上。
他緩緩抬起手，對著所有犧牲者和這片飽受摧殘的牧場，莊重地行了一個持久的軍禮。
無聲的悲憤和肅穆彌漫在晨光熹微的空氣中。
趙文斌放下手，聲音低沉而有力的說道：“把東西給我。”
他指的是林軍從謝沙身上搜到的東西。
林軍立刻將那個防水小本子和金屬鑰匙遞了過去。
趙文斌接過，沒有立刻翻看，而是看向滿身疲憊、帶著傷痕卻依舊挺直腰桿的大力、艾薇、雪希、高原等人，目光掃過每一個在這場血腥之夜幸存下來的人。
“同志們！”
趙文斌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帶著一種撫慰人心的力量，也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
“我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犧牲了勇敢的同志和無辜的群眾。但是，特務(wù)的破壞陰謀被粉碎了！他們的頭目被擊斃了！他們的毒氣，沒能摧毀我們的意志！”
他舉起手中的小本子和鑰匙，迎著初升的朝陽：“這兩樣?xùn)|西，就是敵人的罪證！也是我們下一步行動的鑰匙！血債，必須血償！犧牲者的血，不會白流！我趙文斌在此立誓，必將此事徹查到底，無論背后藏著什么魑魅魍魎，都要連根拔起！給犧牲者，給大洪山，給所有信任我們的人，一個交代！”
他頓了一下，目光變得柔和而堅定：“現(xiàn)在，醫(yī)療隊和防化部隊正在趕來的路上。請大家再堅持一下！照顧好傷員！清理好家園！黨和人民沒有忘記我們！大洪山的春天，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