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楊天豪一馬當先,騎著那匹神駿的棗紅馬,手里揮舞著雪亮的馬刀!
他身后,是如同潮水般涌來的坨子山土匪!
幾十上百號人,有的騎馬,有的狂奔,揮舞著長槍、大刀、土銃,嘴里發出震天動地的嚎叫!
那股剽悍狂野的殺氣,如同實質般撲面而來!
黃老板的吉普車猛地剎住!
車上的打手們看著那席卷而來的土匪洪流,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們再精銳,面對數倍于己、氣勢洶洶的土匪沖鋒,也感到了發自心底的恐懼!
“停……停車!”
黃老板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驚恐的顫抖。
他的計劃里,從未想過楊天豪會在這個時候,以這種方式出現!
高原看到楊天豪,如同看到救星,用盡最后力氣策馬沖向土匪隊列,嘶聲高喊:“楊當家的!錢!十萬大洋!黃老板就在這兒!”
楊天豪勒住戰馬,鷹隼般的目光掃過狼狽不堪的高原和他高舉的錢箱,又看向停在土路中間、如同困獸般的吉普車,以及后面那輛傷痕累累、追趕上來的農場卡車。他看到了卡車里滿臉是血的林軍,看到了車斗里架著機槍、同樣渾身浴血的奧克倫。
貪婪、憤怒、被利用的憋屈感,以及一種棋手發現自己也淪為棋子的暴怒,瞬間在他心中炸開!
“好!好得很!”
楊天豪怒極反笑,聲音如同寒冰刮過,高聲喊道:“林軍!你他媽真敢玩!連老子都敢算計進去當刀使!”
他猛地舉刀,刀尖直指黃老板的吉普車,發出了如同驚雷般的咆哮:
“兄弟們!給老子圍起來!一個都不許放跑!那個穿綢緞的胖子,黃皮子!老子要活的!剁了他的手下!錢!全他媽是老子的!”
“吼!”
土匪們發出震天動地的應和,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分成兩股。
一股兇悍地撲向黃老板的兩輛吉普車,另一股則帶著貪婪和煞氣,隱隱將農場的卡車和林軍等人也半包圍起來!場面瞬間變得無比復雜而危險!
噠噠噠!”
“砰!砰!砰!”
“殺啊!”
土匪的土槍、獵槍、甚至幾挺繳獲的輕機槍率先開火!
子彈如同潑水般潑向黃老板的兩輛吉普車!
吉普車瞬間被打成了篩子!
輪胎爆裂,車窗粉碎,車身上火星四濺!
黃老板的保鏢們雖然精銳,但在絕對的人數和火力壓制下,瞬間就被打懵了!
一個剛探出身試圖反擊的打手,腦袋如同西瓜般炸開!另一個剛打開車門,就被數支長矛捅穿!
慘叫聲、怒罵聲、求饒聲被震耳欲聾的槍聲和喊殺聲徹底淹沒!
黃老板在頭車后排,被幾個心腹死死護在身下。他聽著車外部下臨死的慘叫,感受著子彈穿透車體帶來的死亡震顫,那張富態的臉因極度恐懼而扭曲變形,哪里還有半分之前的從容和陰狠?
他精心策劃的殺局,自以為掌控一切,卻沒想到最終自己成了甕中之鱉!
他最大的依仗金錢和權勢,在坨子山這群兇悍野蠻的土匪面前,脆弱得像一張薄紙!
“投降!我們投降!”
吉普車里有人崩潰地嘶喊,舉起了白旗。
但殺紅了眼的土匪哪里理會?
刀槍齊下,慘叫聲很快平息。
僅僅幾分鐘,黃老板帶來的所有打手,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兩輛吉普車也徹底報廢,冒著黑煙。
幾個土匪粗暴地砸開變形的車門,將渾身篩糠般發抖、面無人色的黃老板像拖死狗一樣拖了出來,狠狠摜在楊天豪的馬前。
另一邊,農場的卡車也被土匪們隱隱圍住。
槍口指著車上的林軍、奧克倫、大力等人。
氣氛依舊劍拔弩張。
楊天豪策馬緩緩上前,馬蹄踏在染血的泥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居高臨下,冰冷的目光掃過卡車里的林軍,最后落在被按在地上的黃老板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黃老板?呵,久仰大名啊。”
楊天豪的聲音如同磨砂,帶著濃重的諷刺,“聽說你挺能耐?勾結洋鬼子,想要咱們的老虎?”
黃老板嚇得魂飛魄散,鼻涕眼淚糊了一臉,語無倫次地求饒:“楊…楊當家的…誤會…都是誤會…錢…錢我都給您…饒命…饒命啊…”
“饒命?”
楊天豪嗤笑一聲,猛地一夾馬腹,戰馬前蹄高高揚起,幾乎要踏在黃老板身上,嚇得他失禁慘叫。
“老子問你!山下那些鄉親的命,誰來饒?!”
他猛地一揮手,厲聲道:“把這勾結洋人禍害鄉里的雜種,給老子拖到山腳下去!讓山下所有鄉親們都看看!這就是勾結外鬼的下場!老子要活剮了他!”
“是!”
幾個如狼似虎的土匪立刻將癱軟如泥的黃老板拖死狗一樣拖走。
處理完黃老板,楊天豪的目光再次轉向卡車里的林軍。
他策馬緩緩靠近,每一步都帶著沉重的壓迫感。卡車周圍土匪的槍口也抬得更高了。
“林場長……”
楊天豪的聲音聽不出喜怒,緩緩說道:“好手段啊。十萬大洋,借我的刀,替你除了心腹大患。老子楊天豪在道上混了半輩子,沒想到今天,差點成了你‘火中取栗’的那把火!”
他盯著林軍懷里氣息奄奄的小黑,以及林軍滿身的傷痕和血跡,眼神銳利如刀:“這筆賬,你說,該怎么算?”
林軍掙扎著坐直身體,推開試圖扶他的陳大福。他臉上沒有懼色,只有失血過多的蒼白和一種塵埃落定后的疲憊。
“楊當家的!”
林軍的聲音有些虛弱,但異常清晰,火中取栗,栗子是黃老板。
但這把火,不是我點的,是黃老板自己點的!
他勾結洋人,圖謀東北虎,惹了天怒人怨,才是真正的引火上身!
我林軍,只是把您這把能滅這邪火的刀,遞到了該用的地方!”
他頓了頓,看著楊天豪:“至于錢……”
林軍指了指被高原艱難護送到土匪隊伍前的那個藤編錢箱,面無表情的說道:“十萬大洋,一分不少。按約定,是您替天行道的酬金。我林軍,說話算數。”
楊天豪看著那錢箱,又看看林軍坦然的眼神,再看看周圍一片狼藉的戰場,以及農場方向依舊未曾熄滅的沖天火光。
他臉上的戾氣漸漸收斂,眼神復雜。
他明白,林軍說的是事實。
黃老板才是所有禍亂的根源。
他楊天豪今日所為,雖然被林軍利用,卻也實實在在做了一件大快人心、能收攏山下民心的事。
這筆錢,他拿得理直氣壯。
更重要的是,林軍這個年輕人,在如此絕境下,依舊兌現了承諾。這份狠勁和信用,讓他心中最后一絲被利用的憋悶也消散了大半。
“哼!”
楊天豪冷哼一聲,最終還是對錢箱揮了揮手。幾個土匪立刻上前,將沉重的錢箱抬走。
“錢,老子收了。人按你說的,我會放,也會安置好老虎的。”
楊天豪的聲音緩和了一些,但依舊帶著警告的說道:“林場長,你是個狠角色,也是個信人。這次,算老子認栽。但記住,我坨子山的刀,不是那么好借的!沒有下次!”
他不再看林軍,調轉馬頭,對著手下土匪們吼道:“帶上錢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