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沖擊波和恐怖的聲浪,讓暴怒中的東北虎也感到了本能的驚懼!
它那撲向松本的巨大身體在空中猛地一滯!
猩紅的獸瞳里閃過一絲源自生命本能的警惕!
它猛地一扭腰身,強行改變了下落的軌跡,巨大的虎爪擦著魂飛魄散的松本頭頂掃過,重重拍在松本身后的溪水里,濺起沖天的水幕!
“嗷!”
東北虎發(fā)出一聲帶著驚怒的低吼,龐大的身體落在溪水中,冰冷的水花讓它更加煩躁。
它警惕地掃視著兩岸不斷噴吐火舌制造巨大聲響和混亂的敵,又看了一眼那個在它爪下如同螻蟻般已經被徹底嚇傻屎尿齊流的獵物,似乎判斷出為這個骯臟的獵物繼續(xù)冒險不值得。
巨大的金色身影猛地轉身,對著林軍等人藏身的巖石方向發(fā)出最后一聲充滿警告意味的咆哮,然后頭也不回地如同金色的狂風般,幾個縱躍便消失在溪澗上游那片濃密的幽暗的原始叢林之中。
“吼!”
又是一聲飽含警告與不耐的咆哮從上游幽暗的密林中傳來,帶著回音,震得松本肝膽俱裂。
他能感覺到那頭巨獸并未真正離開,它金色的身影仿佛還在林隙間若隱若現,那雙熔巖般的猩紅瞳孔鎖定著他這個攪亂寧靜的源頭。
它似乎在衡量,是徹底撕碎這個螻蟻,還是任由這群制造混亂的人類自相殘殺。
“砰!砰!砰!”
槍聲并未因老虎的暫時退卻而停歇!
反而更加密集!來自溪澗兩岸巖石后的子彈如同疾風驟雨,精準地籠罩著松本和他僅存的一名掙扎著想爬起來的隊員。
“呃啊!”
那名隊員剛抬起沖鋒槍,試圖向對岸還擊,一顆子彈便撕裂了他的肩膀,巨大的沖擊力將他再次掀翻在冰冷的溪水里,鮮血迅速暈染開來。
“投降!投降!別開槍!”
松本徹底崩潰了,他用盡全身力氣,用生硬的漢語嘶喊著,聲音尖利破音,充滿了絕望。
他雙手高高舉起,徒勞地在空中揮舞,試圖證明自己已無威脅。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更猛烈的槍火!
“狗日的松本!還我兄弟命來!”
高原怒吼一聲,帶著刻骨的仇恨,子彈幾乎是擦著松本的頭皮飛過。
“留活口!抓活的!”
林軍急促的聲音穿透槍聲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背靠著巖石,臉色因剛才劇烈的動作和吼叫變得更加慘白,額角滲出冷汗,舊傷被牽動,劇痛如影隨形。
但他手中的步槍依舊穩(wěn)穩(wěn)地指向溪水中的目標。
“抓活口!”
老二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土匪們射擊的頻率明顯降低,火力開始集中壓制松本藏身的區(qū)域,迫使他無法移動。
松本蜷縮在一塊稍大的溪石后面,冰冷的溪水幾乎淹沒到他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冰碴般的刺痛。
死亡的恐懼如同鐵箍緊緊箍住他的心臟。
完了,徹底完了!
他精心策劃的一切,獵虎、奪寨、掌控這片山林資源的野心,在真正的山林力量和他未曾料到的對手面前,徹底化為了泡影。
那個林軍他不僅看穿了自己的一石三鳥,更是將計就計,把自己引入了這必死的絕境!
他看到了!
就在對岸一塊巖石后,那個臉色蒼白卻眼神如刀的年輕人林軍!
那雙眼睛里沒有恐懼,只有冰冷的殺意和掌控一切的冷靜。
林軍身邊,那條該死的黑狗竟然也掙扎著站了起來,雖然虛弱得幾乎站不穩(wěn),但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喉嚨里發(fā)出低沉而充滿威脅的嗚咽,仿佛在宣告著它的不屈和主人的意志。
“嗷嗚!”
小黑的低吼在林軍腳邊響起,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就在這時!
“噗!”
一聲沉悶的槍響,并非來自林軍一方!
松本僅剩的那名心腹隊員,眼中閃過一絲瘋狂和絕望,他突然調轉槍口,對準了巖石后試圖探頭觀察的松本!
“松本大人…對不…”
他的話語被槍聲打斷。
“砰!”
林軍手中的步槍幾乎在同一時間噴出火舌!
松本只覺得一股灼熱的氣流擦著臉頰飛過,緊接著身后傳來子彈入肉的悶響和重物倒地的水花聲。
他驚駭地回頭,只見那名隊員爆開一團血花,身體重重砸進溪水里,抽搐了兩下便不再動彈。
而他剛才藏身的巖石上,赫然多了一個深深的彈孔那是他手下射出的子彈!
千鈞一發(fā)!
林軍救了他?
不!
是為了活捉!
松本心中剛升起一絲荒謬的慶幸,隨即又被更深的恐懼取代。
落在林軍和楊天豪手里,恐怕比被老虎撕碎更痛苦!
“松本!你跑不掉了!放下武器,爬出來!”
高原的吼聲再次響起,帶著勝利者的宣告。
“……”
松本渾身顫抖,牙齒咯咯作響。
投降?
意味著他苦心經營的身份徹底暴露,意味著他將面對難以想象的酷刑和恥辱的死亡。
不!
他還有最后一張牌!
那個隱藏在山寨里的…內應!
求生的本能和最后的瘋狂念頭交織在一起。
他猛地深吸一口氣,冰冷刺骨的溪水嗆入肺中,他劇烈地咳嗽起來,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撲倒,順勢將臉埋進了渾濁的溪水里。
“他不行了?”
一個土匪喊道。
“別動!可能是裝死!”
林軍立刻警告,眼神銳利如鷹,死死盯著溪水中那個不再動彈的身影。
濃霧在槍聲停歇后似乎又濃郁了一些,死寂重新籠罩了這片剛剛經歷血腥的溪澗。
只有嘩啦啦的水聲,以及小黑壓抑的、帶著痛苦和焦急的嗚咽。
高原和陳大福交換了一個眼神,從掩體后小心翼翼地探出身。
大力和老二帶著幾個土匪,槍口始終鎖定松本的位置,呈扇形緩緩從兩側向溪澗中央包抄過去。
林軍強忍著傷口的劇痛,示意雪希看住小黑,自己也在巖石的掩護下,緩緩向松本倒下的位置移動,每一步都牽動著胸腹間的舊傷,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必須親眼確認松本的狀態(tài)。
當大力一個箭步沖到松本身邊,用槍管粗暴地將那個癱軟的身體從水里翻過來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松本雙目緊閉,臉色青紫,口鼻處全是泥水混合物,身體冰冷僵硬,呼吸極其微弱,仿佛真的已經溺斃。
“真…真不行了?”
老二有些遲疑。
“裝死!肯定是裝死!”
高原咬牙切齒,上前狠狠踢了松本一腳。松本的身體只是無意識地抽搐了一下,沒有任何反抗或睜眼的跡象。
林軍蹲下身,不顧地上的泥濘,伸出兩根手指迅速搭在松本的頸動脈上。
脈搏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但確實存在。
“還活著!嚴重溺水,可能還撞到了頭。”
林軍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嘶啞,他迅速檢查松本的口鼻,清理呼吸道。
“快!把他弄到干燥地方!雪希!準備急救!”
雪希立刻抱著急救包沖了過來。高原和大力連忙七手八腳地將如同死狗般的松本拖到岸邊一塊相對干燥的石板上。
林軍沒有立刻起身,他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眼前發(fā)黑。
剛才的追擊、射擊、緊繃的神經,還有傷口的劇烈疼痛,都在此刻猛烈地反噬。
他猛地咳嗽起來,咳得撕心裂肺,一股腥甜涌上喉嚨。
“林軍!”
雪希驚恐地看到林軍捂著嘴的手指縫里滲出了刺目的鮮紅!
“咳…咳咳…我沒事…”
林軍想擺手,卻眼前一黑,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林軍!”
“林兄弟!”
高原和老二的驚呼聲同時響起。
高原離得近,一個箭步沖過去,險險扶住了林軍癱軟的身體。
“汪…嗚…”
小黑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哀鳴,掙扎著想要爬向主人,卻因為虛弱和傷痛再次摔倒在地。
就在這時,溪澗下游方向傳來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火把的光芒和人聲。
“林兄弟!高原!你們在哪?”
是楊天豪那粗獷而焦急的聲音!
楊天豪帶著大隊人馬,終于循著槍聲和動靜趕到了!
而當楊天豪的目光掃過岸邊石板上躺著的那個濕漉漉、氣息奄奄的松本,再看到被高原扶住嘴角染血陷入半昏迷狀態(tài)的林軍,還有趴在林軍腳邊氣息微弱傷口繃帶再次被血染透的小黑時,他那張疤臉上瞬間涌上了極致的憤怒與擔憂!
“快!把林兄弟抬回去!叫大夫!最好的大夫!”
楊天豪的聲音如同炸雷,瞬間打破了死寂。
“老二!把這狗日的松本給我捆結實了!拖回寨子!老子要親自審他!”
他看著林軍蒼白的臉和小黑虛弱的身影,再看看死狗般癱著的松本,眼中燃燒著怒火,卻又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