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里,凝重的氣氛幾乎凝固。
雪希小心翼翼地給林軍喂水,顏幽幽的目光死死盯在那些晶體碎片上。
“紅月……三天后……滿月……”
林軍喘息著,眼神因失血和劇痛有些渙散,但核心的思維仍在高速運轉,“松本筆記本不止提到代號……還有坐標補給點……代號月池!”
他艱難地示意雪希翻動密碼本。
在畫著古怪幾何圖形的那幾頁背面,用極小的字跡記錄著幾個看似無關的坐標和物資清單。
“儀式……”
林軍的聲音越來越弱,低聲說道:“是……行動信號!滿月隱蔽……運輸!月池是中轉站或投放點!”
顏幽幽瞬間明白了林軍的推斷:所謂紅月儀式,極可能是銜尾蛇組織利用滿月前后月光最弱的夜晚,進行大規模秘密運輸或投放行動的代號!
月池就是其中一個關鍵節點!
“毒蝎必須找到他!”
林軍猛地抓住顏幽幽的手腕,力量大得驚人,傷口瞬間又滲出血,低聲說道:“他知道計劃全貌!他……活著就是災難!”
“我知道!”
顏幽幽反手用力握住他冰冷的手,眼神銳利如鷹,語氣認真的說道:“放心!他跑不遠!他受了重傷,需要藥品,需要食物,更需要傳遞消息!他離不開這片山林!”
她立刻轉向楊天豪,語速飛快:“大當家!封鎖所有出山要道!尤其是靠近大洪山農場和鬼見愁方向的!設明哨暗哨,檢查所有過往行人車輛,特別注意攜帶藥品、通訊器材或身上有傷的人!”
“讓熟悉山里地形的兄弟,帶上獵犬,以巖洞為中心,向外輻射搜索!重點尋找血跡、丟棄的繃帶、腳印、以及任何可疑的藏身點!”
“毒蝎斷手重傷,失血嚴重,他走不快,也藏不深!派人去查月池!”
“根據密碼本上的坐標,找到這個地方!”
“可能是廢棄礦洞隱蔽山谷或者臨時的秘密營地!要快!”
“必須在滿月前摸清情況!”
“交給我!”
楊天豪疤臉殺氣騰騰,立刻沖出靜室,嘶吼著下達命令。
整個山寨再次高速運轉起來。
顏幽幽走到墻角,看著沉睡的小黑。
它巨大的身軀隨著呼吸起伏,肩胛和后腿的傷口在玉蟾生肌膏的作用下,邊緣已經開始收口。
她蹲下身,輕輕撫摸它頸部的皮毛。
小黑喉嚨里發出細微的呼嚕聲,眼皮動了動,但沒有醒來。
它的體力透支太嚴重了。
“它需要休息。”
顏幽幽低聲對雪希說道:“看好林軍和老二,有任何變化立刻叫我。我去洞口看看。”
“好!”
雪希連忙點了點頭。
鬼見愁,神秘巖洞外。
大力帶著幾個兄弟死死盯著洞口,槍口始終對著那個幽深的入口。
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硫磺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顏幽幽悄然抵達,示意大力等人保持警戒。
“顏姑娘,里面沒動靜。”
大力壓低聲音報告。
顏幽幽點點頭,她沒有貿然進入。
洞內情況不明,虎王是否還在?
毒蝎是否真的在里面?
或者留下了致命的陷阱?
她仔細檢查洞口附近的地面。
在洞口一側的濕軟泥土上,她發現了幾滴已經干涸發黑的血跡,斷斷續續指向遠離山寨的方向。
血跡旁,還有半個模糊的、不同于他們中任何人的鞋印——鞋底紋路細密,像是某種城市里常見的膠底鞋。
“他出來過。”
顏幽幽繼續說道:“傷得很重,但還能走。方向是西北,通往更深的山里,或者……某個預設的隱蔽點。”
“追嗎?”
大力立刻問。
“追!”
顏幽幽眼神冰冷,輕聲囑咐道:“但小心陷阱!他可能故意留下痕跡引我們上鉤。兩人一組,保持距離,注意觀察腳下和周圍環境!發現任何異常,立刻示警,不要靠近!”
她將晶體碎片小心收好,這些是重要的線索。
然后提起駁殼槍,帶著大力和另外兩名精干的獵手,循著血跡和微弱的痕跡,再次沒入鬼見愁的密林深處。
山寨靜室。
林軍在藥物作用下再次陷入昏睡,但眉頭緊鎖,似乎夢魘纏身。
雪希憂心忡忡地為他擦拭額頭的冷汗。
老二則清醒著,靠在墻邊,雖然虛弱,但精神尚可。
他努力回憶著昏迷時的夢境,試圖找出更多細節。
“雪希妹子……”
老二聲音沙啞的說道:“我總覺得那個夢……不止是夢那光冷冰冰的,照得人發毛……還有好像有股子……藥水味?對!就是醫院里那種消毒水的味兒!特別沖!”
消毒水味?
雪希心中一動。顏幽幽帶回來的晶體碎片,在油燈下似乎也散發著極其微弱、類似化學品的刺鼻氣味。
另一邊。
追蹤比想象中更艱難。
血跡和痕跡時斷時續,對方顯然在極力隱藏行蹤。
毒蝎展現出了驚人的野外生存和反追蹤能力,利用溪流石灘和茂密的植被多次抹去痕跡。
“媽的,這狗日的屬泥鰍的!”
一名獵手低聲罵道。
“受過專業訓練的鬼子特工,沒那么容易抓。”
顏幽幽聲音冷靜,目光如炬。
她在一塊倒伏的樹干下,發現了一小塊被刮蹭下來的深色化纖布料碎片,和山下鬼子軍裝的材質很像。
在樹干根部潮濕的苔蘚上,還有一個淺淺的似乎被重物壓過的痕跡。
“他在這里休息過,時間不長。”
顏幽幽判斷。
“體力快到極限了。”
她抬頭望向西北方連綿的山巒,那里山勢更加險峻,人跡罕至。
“他的目標……難道是穿過這片無人區,去月池?或者……那里有他們預設的通訊點或補給點?”
她想起密碼本上那些坐標。
其中有一個,似乎就在這片深山腹地的某個山谷里。
“加快速度!他跑不遠了!”
顏幽幽下令。
一種預感告訴她,毒蝎離徹底崩潰不遠了,必須在他與可能的接應匯合前截住他!
追蹤的隊伍在陡峭的山脊線上艱難跋涉。
風在林間呼嘯,吹散了部分氣味和痕跡,但顏幽幽憑借著對細微線索的敏銳捕捉和強大的方向感,始終沒有跟丟。
終于,在一處布滿巨大風化巖石的坡地,痕跡變得密集起來
。被踩斷的枯枝、蹭在青苔上的新鮮血跡、甚至一塊沾著血污和泥土的壓縮餅干包裝紙。
顯然,毒蝎的體力已經無法支撐他進行更有效的偽裝。
“就在前面!小心!”
顏幽幽打了個手勢,眾人立刻散開,依托巖石隱蔽,槍口指向前方一片由幾塊巨石天然形成的勉強能容身的凹地。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一種絕望的氣息。
顏幽幽屏住呼吸,緩緩探出頭。
只見凹地深處,一個身著殘破深色便裝的身影蜷縮在那里,正是毒蝎!
他背靠著冰冷的巖石,左臂的斷腕處用撕下的衣服草草包扎著,但暗紅色的血漬早已浸透了厚厚的布料,甚至在地上積了一小灘。
他的右手握著一支南部手槍,槍口無力地垂在身側,手指因失血和寒冷而微微顫抖。
那張慘白的面具早已不知去向,露出下面一張因劇痛和失血而扭曲蠟黃的臉,顴骨高聳,眼窩深陷,嘴唇干裂發紫。
他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痛苦的抽氣聲,眼神渾濁而渙散,充滿了野獸般的絕望和不甘。
他的腳邊,散落著幾個空了的急救包、一個摔裂的水壺、還有一個小小的、被血污浸染的金屬盒子。
那是一個便攜式發報機的部件,天線已經折斷。
他似乎剛剛嘗試過組裝發報機求救,但顯然失敗了。
窮途末路!
“毒蝎!”
顏幽幽的聲音冰冷地響起,打破了死寂。
毒蝎的身體猛地一震,渾濁的眼睛瞬間爆發出最后的兇光,如同瀕死的毒蛇!
他掙扎著想要抬起右手的槍!
“砰!砰!”
兩聲槍響幾乎同時炸開!
一發子彈精準地打在毒蝎右手手腕上,手槍應聲而飛!
另一發子彈則打在他腳邊的巖石上,濺起碎石,以示警告!
開槍的是顏幽幽和旁邊一名反應極快的獵手。
毒蝎發出一聲野獸般的慘嚎,捂著手腕翻滾在地,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大力和另一名獵手如同猛虎般撲上,迅速將他死死按住,用繩索捆了個結實。
大力粗暴地撕開毒蝎斷腕處的包扎,看到那恐怖的傷口和感染跡象,啐了一口:“媽的,活該!”
顏幽幽走上前,目光冰冷地審視著這個造成巨大災難的罪魁禍首。
她蹲下身,撿起那個摔壞的便攜發報機部件,又仔細檢查了他的口袋和隨身物品。
除了一點應急藥品、一把匕首、幾張濕透的密碼紙條,沒有更多關于紅月計劃的直接證據。
“計劃……你們……阻止不了……”
毒蝎喘息著,用盡力氣擠出幾個字,聲音嘶啞難辨,眼神卻帶著一絲瘋狂的嘲諷,緩緩時代:“一切都……準備好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