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趙政委被迫做出艱難妥協、下令撤除對野狼峪封鎖的同時,林軍正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如同一個不屈的幽靈,在密林中艱難地向野狼峪方向挪動。
每走一步,大腿的槍傷都傳來鉆心的劇痛,失血帶來的眩暈感不斷侵襲著他的意識。
他不得不頻繁停下來,依靠著樹木喘息,用冰冷的溪水潑在臉上保持清醒。
手臂的傷口也因牽扯而再次滲出血跡。
但他腦海中只有一個信念——找到胡玉,救她出來!
他不敢走大路,只能憑借記憶和獵人本能,在崎嶇陡峭、人跡罕至的小徑和崖壁上攀爬。
這極大地消耗了他本已不多的體力,卻也最大限度地避開了土匪可能設置的崗哨。
天色漸漸亮起,山林中的霧氣彌漫,能見度很低。
這雖然增加了行進的難度,卻也為他提供了更好的隱蔽。
經過幾乎一夜的艱難跋涉,在天色完全放亮時,林軍終于抵達了野狼峪的外圍。
他潛伏在一處灌木叢后,遠遠觀察著那個建立在險要山坳里的土匪窩點。
幾間粗糙的木屋和窩棚依山而建,只有一條狹窄的小路通往山下,易守難攻。可以看到幾個土匪挎著槍,懶散地在營地附近走動、放哨。
戒備看起來并不算特別森嚴,或許是因為他們自以為藏得隱蔽,又或許是因為趙政委的撤令已經產生了效果——外面的壓力消失了。
林軍的心沉了下去。強攻毫無希望,他甚至無法靠近。
必須智取,必須等待機會。
他強忍著傷痛和饑餓,像一尊石雕般潛伏下來,仔細觀察著土匪的換崗規律、人員分布以及可能關押人的地方。
最中間那間看起來最結實、有人看守的木屋,可能性最大。
時間緩慢流逝,太陽逐漸升高,林軍的體力也在一點點耗盡。傷口因為長時間的靜止而變得僵硬疼痛,意識開始有些模糊。
就在他幾乎要撐不住的時候,機會來了!
他看到兩個土匪押著一個穿著不同于土匪、身形瘦弱的人從中間木屋出來,走向營地邊緣的簡陋茅廁。
雖然距離較遠看不清臉,但那個身形……很像是胡玉!
而且,看守似乎只有一個人跟著過去,另一個留在了原地。
林軍的心臟猛地一跳!
這是唯一的機會!
他不再猶豫,用盡最后的力量,如同受傷但依舊矯健的豹子,利用地形和霧氣的掩護,悄無聲息地繞向營地邊緣的茅廁方向。
他計算著時間,必須在胡玉解手完被帶回去之前動手!
茅廁是用幾塊木板簡單搭成的,十分簡陋,背后就是陡峭的山坡和茂密的灌木叢。
林軍潛伏到茅廁后方,能聽到里面細微的聲響和外面看守土匪不耐煩的催促聲:“快點!磨蹭什么!”
他屏住呼吸,握緊了手中唯一的武器——那把繳獲的匕首。
片刻后,茅廁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就在胡玉低著頭、腳步虛浮地走出來,看守的土匪伸手要去抓她胳膊的一瞬間。
林軍從茅廁后方猛地暴起!
左手從后方閃電般捂住土匪的嘴,右手的匕首精準而狠辣地刺入了他的后心!
整個過程幾乎無聲無息,只有一聲輕微的悶哼和身體軟倒的聲音。
“唔!”
胡玉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差點叫出聲,但她看到那張沾滿污泥和血跡、卻無比熟悉和堅定的臉龐時,瞬間認出了來人!
“林……”
她的話還沒出口,就被林軍用眼神嚴厲制止。
林軍迅速將土匪的尸體拖進旁邊的灌木叢掩蓋好,然后一把拉住驚魂未定的胡玉,壓低聲音急速道:“別出聲!跟我走!”
希望就在眼前!
只要潛入身后的密林,就有機會逃脫!
然而,或許是剛才的動作牽動了重傷,或許是體力徹底耗盡,林軍在轉身準備鉆入灌木叢的剎那,眼前猛地一黑,腿一軟,竟然直接向前栽倒下去!
“林隊長!”
胡玉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想拉住他,但她自己腳踝有傷,根本支撐不住,反而被帶得一個踉蹌。
兩人弄出的動靜雖然不大,但在寂靜的清晨山坳里卻顯得格外清晰!
“什么聲音?!”
“老五?怎么回事?”
營地里的土匪立刻被驚動,幾聲呼喝和腳步聲迅速朝著茅廁方向趕來!
林軍掙扎著想爬起來,但眩暈和劇痛讓他一時無法起身。
胡玉看著迅速逼近的土匪,又看看地上奮力掙扎卻無法站起的林軍,眼中瞬間充滿了絕望和決絕。
她知道,兩個人一起跑,誰也跑不掉了。
就在土匪的身影即將出現在視線里的前一刻,胡玉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她猛地用力,將倒在地上的林軍狠狠推向陡坡下的茂密灌木叢!
同時,她自己卻朝著相反的方向,一瘸一拐地、故意大聲地跑開,吸引土匪的注意力!
“來人啊!救命啊!”
她甚至故意尖聲叫喊起來!
“在那邊!快追!”
土匪們的注意力果然被引開,紛紛朝著胡玉逃跑的方向追去。
林軍猝不及防,滾下陡坡,被濃密的灌木緩沖停下,沒有受重傷,但他眼睜睜看著胡玉為了救他,主動將追兵引開,心如同被刀割一般!
“胡玉!”
他發出壓抑的、痛苦的嘶吼,想要沖出去,卻被密集的灌木和身體的劇痛困住,只能眼睜睜看著胡玉的身影再次被土匪抓住,拖回了營地中央的木屋。
希望燃起,又在瞬間破滅。
林軍趴在冰冷的泥土和灌木中,指甲深深摳進地里,無盡的憤怒、愧疚和無力感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救出了她,卻又因為自己的失誤和無能,讓她再次落入魔爪,甚至可能因為這次逃跑而遭到更嚴厲的對待。
孤膽英雄的營救,功虧一簣。
現在,他不僅身受重傷,困在土匪窩附近,而且胡玉的處境似乎因為他魯莽的行動而變得更加危險。
他該怎么辦?
林軍趴在冰冷的灌木叢中,眼睜睜看著胡玉被土匪粗暴地拖回木屋,心如刀絞,無盡的憤怒和自責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掙扎著想爬起來,但大腿的槍傷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讓他再次跌倒在地。
就在這時,他的手下意識地摸到了腰間一個冰冷堅硬的物體—,那是他從之前擊斃的看守土匪身上繳獲的一把老式手槍!
由于剛才情況緊急,他一直別在腰后,甚至差點忘了它的存在!
這把槍,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芒!
林軍猛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絕望和沖動解決不了問題,他現在必須利用這唯一的優勢。
他迅速檢查了一下手槍。彈匣是滿的,大約有七八發子彈。雖然不多,但足夠了。
他不是來剿匪的,他是來救人的。
他仔細觀察著土匪窩的動靜。胡玉被押回中間木屋后,土匪們似乎加強了警戒,罵罵咧咧地增加了巡邏的人手,但并沒有立刻對胡玉怎么樣。
獨眼龍站在屋外,臉色陰沉地訓斥著手下,顯然對剛才的逃跑事件極為光火。
林軍知道,自己必須盡快行動。
時間拖得越久,胡玉越危險,土匪的防守也會越嚴密。
他忍著劇痛,小心翼翼地匍匐前進,利用地形和植被的掩護,一點點向木屋側后方迂回靠近。
他的目標不是正門,而是木屋的后墻——那里通常結構薄弱,或許有機會。
每移動一寸,傷口都帶來鉆心的疼痛,汗水浸濕了他的衣服,但他咬緊牙關,眼神銳利如鷹,死死盯著目標。
終于,他潛行到了木屋后方的一片亂石堆后,這里距離木屋后墻只有十幾米遠,中間是一片相對開闊的空地。
他能清晰地聽到屋里傳來胡玉壓抑的哭泣聲和土匪不耐煩的呵斥聲。
“媽的,老實點!再敢跑,老子剁了你的腳!”
林軍的心揪緊了。他必須制造混亂,吸引土匪的注意力,然后趁亂救人!
他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手槍,瞄準了木屋旁邊堆放雜物的一個角落——那里堆著一些空油桶和廢木料。
“砰!”
一聲清脆的槍響驟然劃破了山坳的寂靜!
子彈精準地擊中了一個空油桶,發出刺耳的金屬撞擊聲!
“什么情況?!”
“槍聲!哪兒打槍?”
營地里的土匪瞬間炸了鍋,紛紛驚慌地尋找掩體,緊張地望向槍聲傳來的方向。
獨眼龍也嚇了一跳,厲聲吼道:“慌什么!抄家伙!找到開槍的人!”
就在所有土匪的注意力都被后方的槍聲吸引的瞬間!
“砰!砰!”
又是兩聲槍響!但這一次,子彈是射向木屋前門的方向!林軍以驚人的速度移動了射擊位置,子彈打在門框上,木屑飛濺,嚇得門口的兩個看守土匪連忙趴下。
“在后面!開槍的人在后面!”
土匪們混亂地叫喊著,火力開始盲目地向林軍之前藏身的亂石堆方向傾瀉。
而就在這混亂的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