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陳從進信誓旦旦的話語,朱瑄心中不免有些動搖,對于汴州,朱瑄那是垂涎欲滴。
如果控制了朱溫的地盤,那他就一躍而起,成為中原最強大的霸主,但此時朱瑄心中有疑慮,陳從進費這么大的勁,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要,就這么好心替自已辦事?
于是,朱瑄沉吟片刻,故作輕松的說:“郡王發兵數十萬,錢糧倉稟所耗不可計數,今既不要宣武鎮,不知郡王所求何也?”
陳從進微微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笑道:“本王所求,自然不會與朱帥所求有沖突,本王對李克用,朱全忠二人,深感厭惡,此番先擊汴州,再攻關中李克用,以救天子!”
朱瑄聽后,有些不可置信,陳從進的話,怎么那么的不真實,還解救天子?倒不如說陳從進想過一把攝政的癮。
這時,朱瑄心中頓時一動,陳從進恐怕不是想當攝政,他是想稱帝了,拿下長安,便是為稱帝而做準備。
看來,是自已的心太小了,自已只想一個宣武鎮,可陳從進眼下想的,卻是要效仿黃巢,再立新朝啊。
想到這,朱瑄心中大喜過望,連忙躬身行禮道:“郡王之志,何其大也,在下為郡王賀喜!!!”
陳從進一臉和氣的送朱瑄離開大帳,其實此刻,陳從進有些不明白,怎么自已一說要去打長安,這個朱瑄一點都不懷疑自已是在胡扯?
不過,眼下安撫住朱瑄,不讓他搗亂就可以了,至于他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已經不重要了。
…………
就在陳從進頓兵濮陽,等待高文集渡河之際,向元振已經先行一步,大軍兵臨硤石關下。
硤石關地處崤山北麓與黃河南岸之間的黃土臺地,地勢頗為險要,其西接陜州,東連澠池,南依海拔千余米的青崗坪,北臨黃河三門峽段。
唐時,在硤石關設立了硤石驛,隸屬于東都洛陽道,此關成為文書傳遞與官員往來的重要中轉站。
不過,曾經的繁華,到了今天,也已消失不見,硤石關在經歷黃巢之亂后,早就殘破不堪。
而王重榮對重筑硤石關的欲望也不是很強烈,畢竟,河南之地,并沒有什么威脅的勢力。
當然,王重盈上臺后,還是修補了硤石關,把關門,和垛口重新整修了一遍。
此時的硤石關上,守軍數量不多,王重盈最主要的防御方向還是在北邊的南關,霍邑一帶。
況且,在李克用大軍入河中后,王重盈更加無暇關注硤石方向,畢竟,在王重盈看來,張全義一直都是安分守已,不可能威脅到河中。
但王重盈沒想到,向元振并沒有殺入中原,反而是轉變方向,試圖攻進潼關。
硤石關上,守將黃興元面色驚懼的看著城外大軍,前日的時候,就有游騎在關下游蕩,當時黃興元還以為是幽州軍尋常的偵察,因此,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今日大批步軍抵達城外,黃興元才猛然發覺,原來向元振的目標,不是中原,而是河中之地。
黃興元是急遣信使,一路奔赴陜州,告知陜虢節度使王拱,一路則疾奔尚在北關方向的王重盈。
王拱是王重盈之子,整個河中之地,雖然都是王重盈說了算,但畢竟早在肅宗年間,就設立了陜虢節度使。
就在黃興元安排好此事后,城下疾馳而來一隊游騎,眼看只有五騎,黃興元制止城頭準備放箭驅離的舉動。
他想看看,向元振派人來,是打算干嘛。
不過時,在城頭箭矢之外,當先一騎,朝著城下射來一箭,隨后便轉身離去。
那箭頭處還綁著一封信,黃興元見狀,當即派人吊下城去,將信撿回來。
當黃興元拆開信后,粗略一看,便有些自得的笑出聲。
信中之言,大體是說,向元振親提銳卒十萬眾,旌旗蔽日,銳不可擋,又說硤石關殘破至極,矢石難守,一旦攻城,那就是旦夕可陷此關。
隨后,向元振又夸黃興元勇武過人,不是庸碌之輩,守此危關,徒死無益,只要愿意開關納眾,向元振愿向大王,上表其為陜州刺史,贈錢萬貫,絹千匹,麾下將士,各有所賜。
黃興元先前有些驚懼,但是看到向元振對自已大開賞格,心中那股畏懼感,頓時消失了不少。
其高興的說道:“某守此關,固若金湯,向元振雖頗有威名,但也知想破此關乃難事也!”
隨后,黃興元命書吏寫一封回信,告知向元振自已的決心。
書吏洋洋灑灑的寫下一封回信,其中有一段,寫的是大義炳然:“大丈夫立身天地間,豈能圖富貴,而不思忠義乎。”
……
另一邊,向元振寫這封勸降書,只是隨手而為之,正好大軍在扎營,若是能直接勸降,那自然再好不過了。
只是當黃興元的回信送到向元振手中后,向元振還是有些失望,可惜了,這些武夫,就沒幾個軟骨頭。
向元振意興闌珊的說道:“罷了,罷了,不愿降,那就只能打了,這等殘破之關,能守三天,就算此人頗有本事了。”
“叔父,這次侄兒請令,登城一戰,替叔父博個先登之功!”向定鋒一臉興致勃勃的說道。
“說了多少回了……算了,這個先登之功,給我也無用,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待在我身邊吧。”
“叔父,我已經從軍四年了,苦練了這么久,可以說技藝高超,再說了,我總不能一輩子給您當親衛吧!”
“怎么是親衛,你是親衛將!”
“就管兩個人,那能叫將軍嗎?”
向元振擺擺手,表示不同意,但耐不住向定鋒的軟磨硬泡,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答應。
而在向定鋒興高采烈的離去后,向元振想了想,命人傳來王君振。
王君振以為是有什么軍務上的大事,沒想到,來了之后,卻是領導給自已安排了一件難事。
向帥的親侄兒,要跟著自已去先登打仗,這事,說難聽些,干好了沒什么功,干壞了,可就是件大麻煩事。
在回去的路上,王君振就在想著,自已手底下,誰最適合帶他。
“符存審……嗯,就這小子了,上回給他撿功勞,這回難辦的事,也該讓他辦一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