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萬城目光閃爍，眉宇間現出極為復雜的神情。
他沒有與慕英龍交過手，但二十年前他就知道，慕英龍已達到天級之中不可思議的層次，即便放眼龍國武尊，也是排名前五甚至前三的存在。
慕英龍所統帥的白門妄圖在龍國掀風攪雨，為他所不齒，但他也知道，想要阻止慕英龍，非龍國絕巔存在而不可。
只是，這個絕巔人物，如果不是蕭天策，也不是靳川海，那究竟會是誰？
看慕英龍此時此刻的語氣神態，顯然對那個曾擊敗他的人心服口服，似乎就算重來一次，他也沒有絲毫取勝的希望。
這樣的人物，不得不讓何萬城聯想到兩個字。
武圣！
武者，以天級為尊！
術士，以得道稱頂！
幾乎九成九的武者術士，都以武尊和真人為終身目標，砥礪前行，窮盡一切手段！
但，只有極少數的武者術士，方才知道，在武尊和真人之上，還有一個境界，稱之為“合圣”！
所謂“合圣”，便是集一身武藝或是術法，以武入圣，或是以法入圣，達到窮究天人的地步，擁有排山倒海，騰云御風等種種不可思議的能力。
如果說，天級武尊和得道真人，立于武者和術士的金字塔尖，那合圣強者，便是立在更高的云端，高高在上，俯瞰萬物眾生。
一到合圣，天地萬物皆為芻狗，便是武尊與真人，也與螻蟻無異！
傳聞之中，合圣武者，稱之為武圣，合圣術士，稱之為圣人！
只是，這一切都不過是久遠的傳說罷了，上一個曾在記載之中出現過的合圣級存在，還要追溯到建國之初，若是計算到今天，已經七十年未曾有合圣強者出現過了。
武圣與圣人，幾乎只存在于歷史之中，自邁入二十一世紀以來，更是不曾有任何蛛絲馬跡，何萬城這五十多年的人生，也從未見過真正的合圣強者。
但看到慕英龍此情此景，何萬城卻不得不開始胡思亂想。
難道，世間還有合圣強者存在？當年慕英龍，就是敗在合圣強者手中？
一時之間，瀾滄江上的氣氛變得沉凝起來。
何萬城眉頭緊鎖著，沒有說話，半晌之后，他這才看向慕英龍。
“慕老哥，這一次你重出江湖，公然約戰凌天命，意欲何為？”
“難道，你想重演二十年前，復興白門？”
問到這個問題，他的聲音變得凝重了幾分，眼中精芒電閃，再無之前面見故人的情誼。
何萬城對慕英龍，是感激的，只因為慕英龍當年對他有點撥之恩，算是變相助他入了天級。
但，何萬城對慕英龍，也是警惕的，因為此人是白門之主，從未放棄過重現白門盛景的狂妄理想。
他作為龍國南方戰神，對這一點，自然要提前防范，畢竟龍國不容白門，就像是不容當年的白蓮宗一般。
慕英龍此時，也是抬眼看來，臉上仍舊掛著淡淡的笑容。
“是又如何？”
“你何萬城，想阻我嗎？”
這個問題出口，兩人目光交匯，夜幕之中似有無形的火花激蕩。
下一刻，兩人之間相隔的一丈江水，竟是突然向下壓彎，憑空凹陷出一個半圓形的弧度。
普通人或許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若是一位天級武尊在此，必定會立刻察覺，這是兩人隔空內勁外放，正暗中進行交鋒。
“砰！”
不過數秒之后，一道沉悶的響聲傳開，瀾滄江中心微微一震，似有無形氣勁逸散。
而何萬城，竟在這一刻腳步踉蹌，不斷向后退去，每一步落在江面上，都踩下數尺深的腳印凹痕。
他一連退了十步，這才勉強穩住身形，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面上已是駭然一片。
只是數秒之間的短暫交鋒，他竟是被慕英龍震傷了？
他知道，二十年過去，慕英龍的修為必定更加強絕可怕，只是他沒有想到，慕英龍居然會強到這般地步。
連起身都沒有，僅是內勁對碰，就讓他五臟六腑受創，而且還是在慕英龍手下留情的情況下。
他三十五歲踏足天級，如今已過二十年，他自問在天級之中也屬強者，但眼前的慕英龍，就像一片汪洋大海，無邊無際，看不到盡頭。
眼前的人，究竟達到了什么層次？
“咳！”
何萬城輕咳一聲，擦掉了嘴角邊的血跡，現出一絲苦笑。
“二十年前，我雖然知道你修為強絕，但終究有跡可循！”
“但現如今，我卻連你的深淺都摸不透了！”
“你的《冰火九重勁》，難道已修煉到最高境界？”
慕英龍對此不答手。
“二十年來，我今天說的話，已經是最多的一天！”
“何萬城，想要阻我，你還沒有那個能耐！”
“你走吧！”
何萬城堂堂南方戰神，在龍國可是位高權重、軍權在握的存在，誰人不敬畏三分？
但在慕英龍眼中，何萬城卻好像不值一提般，他只是揮了揮手，便又閉上了眼睛。
何萬城此來，本想一試慕英龍的深淺，打探慕英龍的目的。
可現在，他卻連逼慕英龍出手都做不到。
一念及此，他搖了搖頭，心中輕嘆。
“或許，只有蕭天策，靳川海等人，才配做他的對手吧？”
“亦或是，當年那個神秘人，再次出手，方能勝他？”
何萬城知道，再留下去，也是無用之功，他當即轉身，就準備朝岸邊掠去。
但在他邁步的前一秒，他還是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
“慕老哥，這一戰，可否放凌天命一條生路？”
凌軒是龍國武道界百年難得一出的天才人物，有與國有功，他不忍見到凌軒敗亡在慕英龍手下。
對此，慕英龍卻是淡淡開口。
“這一戰，勝負生死，各安天命！”
“凌天命阻我白門腳步，連殺我白門強者，就該料想到這一天！”
“除非，他能勝我！”
何萬城對這個答案似乎早有預料，只得輕嘆一聲，隨即一個閃掠掠，消失在夜幕之中！
一切重歸平靜，只剩下慕英龍盤坐在江面，宛如老僧入定！
而同一時間，東瀛，九兵衛之峰！
一道身影，自孤峰之上緩緩起身，正是丸山九兵衛！
他的身后，正斜插著那柄通體黝黑的武士刀，目光則是看向了遙遠的西方。
“靳川海，今日，你我十年之期已滿！”
“我當重踏龍國，以證我十年苦修的劍道！”
“就讓凌天命，接我這第一劍吧！”
這一日，半生無敵的東瀛第一大劍豪，悍然出世！
兩位當世至強者，先后出山，目標直指凌軒！
前狼，后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