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利益而已
中午是在外邊吃的。
飯桌上謝長宴的電話一直在響,最開始是鈴聲,有電話進來。
他沒接。
后來是震動,有信息過來。
他看了,沒回。
再后來不知他是將手機靜音了,還是對面的人放棄,終于安靜了下來。
謝長宴沒解釋,夏時也沒問,就只能猜測,大概率是謝家人在找他。
畢竟剛剛在公司他來了那么一出,把沈念清置于一個很尷尬的位置。
蘇文榮偏愛沈念清,打電話或發信息質問都很正常。
吃過了飯,謝長宴送夏時回老宅。
一上午也沒干什么,可夏時就是困的不行。
車還在路上,她就已經睜不開眼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你開穩一點,我先睡了。”
謝長宴嗯一聲,“睡吧。”
他將車子放慢,時不時的轉頭看她一眼。
昨晚他查了半宿關于孕反的一些表現,嗜睡是其中一條。
其實想想,倆人還沒回來的時候夏時就已經有些反應了,酒店里睡得昏天暗地,叫都叫不醒。
等車子停在老宅的停車場,夏時依舊沒醒。
謝長宴在車里坐了一會,最后下車繞過去,開了副駕駛的門,解開她的安全帶。
剛彎腰進去,夏時就睜了眼。
但她顯然是還沒睡醒,一臉的迷糊,伸手就摟住了謝長宴脖子,身子往他懷里靠。
謝長宴一手從她后腰過去,一手穿過膝彎,直接將她抱出來。
轉身走了幾步,夏時又睜開眼,這回是醒了。
她先愣了一下,隨后趕緊掙扎著落了地,抹了下臉,“還以為做夢呢。”
謝長宴扶了她一下,“看你睡得沉,就沒叫醒你。”
夏時嗯一聲,朝著主樓走,“太困了。”
她說,“奇怪,怎么能困成這樣。”
不奇怪,昨天把她從樓上抱下來,她甚至都沒醒。
倆人進了主樓,正好老夫人被劉媽扶著下來,看到他們趕緊問,“吃午飯了嗎?”
夏時說吃過了,老夫人才放心,她也看出夏時迷迷糊糊,“上去休息吧。”
謝長宴跟著夏時上樓,進了房間,夏時去換衣服。
往常她都避著謝長宴,這次避都懶得避,瞇著眼睛把睡衣換上,掀開被子就躺了進去。
謝長宴沒馬上走,在床邊站了一會就坐下來,叫她的名字,“夏時。”
沒有回應,他想了想,俯下身來。
夏時是側躺著,對著床外。
他伸手幫她理了下耳邊的碎發,又湊近了看她。
四年前她懷孕生子,他完全不知道,也不曉得當時她是個什么反應。
他有些不受控制,湊近了,將嘴唇印在她額角。
親的很輕,停留了幾秒鐘后像是才反應過來,他噌的一下又站起來。
動作有點慌,動靜就有些大。
他盯著夏時看了幾秒,確認她沒有被自己吵醒,趕緊轉身離開。
關門聲傳來后將近半分鐘,夏時才睜開了眼。
窗簾已經被拉上,只留了條縫,屋子里暗暗的。
夏時過了一會翻身平躺,又把眼睛閉上,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
謝長宴回了公司,已經過了上班時間。
出了電梯,他朝辦公室走。
剛到門口,就見走廊一側助理跑過來,“謝總,老先生讓您回來去他那兒一趟。”
謝長宴點了下頭,“行,知道了。”
他雖然這么說,可還是推門先回了辦公室。
沒什么工作,就是不想馬上過去。
辦公桌后坐了一會兒,裝模作樣的弄了弄文件,然后桌上的內線就響了。
他把電話摸過來,“怎么了?”
“過來。”是謝疏風,“現在,馬上。”
謝長宴說好,把電話掛了,又故意等了幾分鐘才過去。
謝疏風的辦公室不止他一個人,蘇文榮也在,謝應則也在。
謝應則從謝長宴進來就開始擠眉弄眼,想傳遞信息。
謝長宴只瞟了他一下,沒多看。
哪里用得著他傳遞信息,謝疏風叫他過來干什么,他可太清楚了。
自顧自的找了位置坐下,“沈念清走了?”
“你還好意思提她。”蘇文榮接的話,“你為什么把夏時帶過來,還故意在同事面前擺出親密的舉動,你這不是故意讓清清下不來臺嗎?”
“怎么下不來臺了?”謝長宴問,“我如何跟她有什么關系?”
蘇文榮還想開口,謝疏風打斷了她,“你去忙你的,我來跟阿宴說。”
他又對著謝應則,“還有你,你在這干什么,事情都忙完了是么,要不要我再給你安排點活?”
謝應則幾乎是噌的一下就彈跳起來了,“哎呀哎呀,你這么一說我才想起個事,我那還有個項目數據沒核對完,你們聊,你們聊,我先忙去了。”
他顛顛的就跑了,生怕晚一秒又被謝疏風叫住。
蘇文榮有點不甘心,但是見謝疏風看來的眼神沒那么溫和,最后還是起身出去了。
辦公室的門關上,謝疏風就嘆了口氣,一改剛剛的嚴肅,語氣中帶了點無奈,“你說你,整這么多事兒出來干什么?”
他站起身,過來在謝長宴旁邊坐下,向后靠著,看向窗外,有點語重心長,“你不喜歡沈念清,不就是因為四年前的事兒,說到底,她也并不是存了壞心思,就是太喜歡你而已,當初你們倆相處的不錯,她即便不下藥,繼續下去你們倆……”
“行了。”謝長宴打斷他,“到底要跟我說什么?叫我過來不是因為工作的事?”
就這番勸導的話,這四年中他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他說不膩他都聽膩了。
說話被打斷,謝疏風也沒生氣,只是說,“剛剛你媽提議了一下,夏時現在懷孕了,需要靜養,主樓這邊人多,過于吵鬧了,所以打算給她換個地方。”
謝長宴看著他,沒說話。
謝疏風就說,“還是在老宅,后院那邊的二層樓,讓她住到那里去,平時安靜,利于她養胎。”
謝長宴面無表情,“二層樓?”
后院有兩個小二層,其中一個是傭人住的,蘇文榮再怎么不喜歡夏時,應該也不至于拉下臉把她塞到傭人房里。
說的應該是另一個二層樓。
那個二層樓空了很多年了,所有的房間都空著,雖不至于破敗,但也不適合居住,尤其是讓夏時一個人。
謝疏風說,“到時候分兩個傭人過去伺候她,倒也不擔心出問題,還是一個屋檐下,平時也能看到。”
謝長宴冷笑,“怎么想的?”
他說,“真是不把人當人了。”
之后他站起身,“叫我來就是說這個?”
謝長宴說,“那就不必說了,我不同意,想都別想。”
他甚至撂了話,“讓她搬的話也行,我外邊有房產,隨便給她選一個,我養著。”
謝疏風皺眉,“你養著?跟你有什么關系?”
“她肚子里是我的孩子,你說跟我有什么關系?”謝長宴冷了臉。
這話沒錯,謝疏風一下子還真不好反駁。
想了想他就說,“不搬也行,到時候讓傭人們都輕手輕腳點,別打擾她。”
然后他緩了語氣,“你也別怪你媽,你媽不喜歡她也是有原因的,四年前那個事兒,雖說她無辜,可你看看她爸干的都是什么事?”
“看她爸干什么?”謝長宴說,“又不是她干的。”
他又說,“沈念清做的事你們不怪,夏友邦做的事你們也不怪,偏偏去怪一個同樣被算計的人,就讓人想不明白了。”
謝疏風抬眼看他,他們父子倆關系一向平淡,說不上好,但也不壞。
可謝長宴從來沒這么對他說一句嗆一句過。
謝長宴說,“爸,這么多年了,其實我一直挺想問你,我媽喜歡沈念清,有她自己的原因,你為什么也那么偏袒沈家,跟沈家那夫妻倆有交情的可不是你。”
謝疏風站起身,似乎是輕笑了一下,慢慢悠悠的朝著窗口走,“我哪有偏袒沈家,只不過是在商言商,看利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