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自己一身屎,還嫌別人不干凈
謝長宴站起身,看了一眼旁邊放的水果零食。
他說,“這里沒有水,我下去給你倒一杯。”
其實也不需要,夏時剛剛那一杯白開水都沒喝幾口。
不過猶豫了一下,她還是說了好。
謝長宴轉身下樓,她看著他的身影順著旋轉樓梯下去,消失在視野里。
深呼吸一口氣,一下子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覺,不斷的往上沖。
之前不是沒人對她好過,最開始那些并不知曉她原生家庭如何,也沒有被夏令勾搭走的男人,都對她還不錯。
可她從來沒這樣過,心里翻涌的那些情緒讓她險些坐不住。
她也確實沒坐住,等了一會就起身,拎著裙擺走到樓梯口。
低頭能看到謝長宴的身影,他找了服務生。
服務生托盤里都是酒,聽他說了幾句,抬頭朝這邊看。
看服務生那意思是說一會兒給送過來。
謝長宴應該是沒同意,他跟著服務生離開,估計是想自己過去倒水。
夏時抿著唇,還在原地站著。
等她想要轉身回沙發上時,旋轉樓梯下正好有人經過,抬頭看她。
兩人視線碰上,她的動作就停了。
然后那人順著樓梯一步一步走上來。
夏時回到沙發處坐下,拉了兩下裙擺。
等她再抬眼,沈繼良已經上來了。
很明顯他就是奔著她來的,走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夏小姐。”
夏時看著沈繼良,第一次這么認真看他,雖說上了年紀,但他不發福不謝頂,就不油膩。
他不算過于消瘦,遮住這張臉,身板筆直,也能在年輕人的隊伍里混一混。
他和謝疏風還不一樣,謝疏風雖然低調,但是氣場是強的,偶爾還有點邪氣。
沈繼良則是讓人覺得很溫和,打眼一看就是個好脾氣的人。
夏時問,“沈先生有話跟我說?”
沈繼良嗯了一聲,“聽聞夏小姐父親受傷住了院,恢復的可還好。”
“沈先生連這個都知道。”夏時笑了,“多謝掛念了,不嚴重。”
沈繼良點點頭,“我跟你父親在商場上打過兩次照面。”
他解釋,“沒有合作,是出去應酬的時候在同一家會所,碰到過兩次。”
他說,“你父親是個聰明人,聽說白手起家,能把生意做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是不容易的,讓人佩服。”
有什么好佩服,賣女求榮,賣孫求榮。
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招數。
她嗯一聲,“還好。”
沈繼良又說,“其實當時出了你和阿宴的事,清清母親是有些打算的,別的不敢說,就你們家那半死不活的公司,我們真想拿它出氣,現在你們夏家可能連參加這酒會的資格都沒有了。”
“那你們怎么不動手?”夏時問,“是有顧慮吧?”
沈繼良一愣,看著她沒說話。
夏時翹起二郎腿,向后靠著沙發背,姿態很閑散,“就你老婆那個脾氣,若是沒有顧慮,不可能不動手。”
她說,“沈先生在這說一句藏一句就沒意思了,難不成還指望我對你們感恩戴德?”
沈繼良拉下了表情。
但是他長了一張好好先生的臉,就算表情沉下來,一點震懾力都沒有,反而像是在生窩囊氣。
夏時不想跟他廢話,“所以沈先生過來找我,到底想說什么呢,不妨直說,沒必要兜圈子。”
沈繼良沉默了幾秒,“夏小姐已經懷了孕,現在可有想好十個月后的去處。”
果然了,又來個為她今后人生做打算的。
她說,“沒想好呢,十個月之后嘛,那就等十個月之后再說嘍。”
她呵呵笑,“誰又知道這十個月中會發生什么呢,計劃總是沒有變化快的,那么早做打算干嘛。”
沈繼良點了點頭,“原來夏小姐是這個意思。”
他還開始裝好人,“可是有些事,沈小姐不要想的過于簡單了。”
他說,“你以為謝家是什么人家,會什么來路的人都接受?三年前你生了謝承安,沒有入謝家的資格,即便如今你再生一個,你以為就能改變現狀,若是夏小姐生了別的心思,你以為謝家的人能放過你?”
夏時笑著,“沈先生又知道了?還挺能猜的,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倒是被你剖析的明明白白。”
她擺出思考狀,“不過沈先生這么說還真是提醒了我,原來還有一條路可以走,省時省力,還能讓我一招翻身,又不用骨肉分離。”
話都說成這樣了,沈繼良怎么可能還看不出她是故意的。
……
謝長宴去到酒店的后廚,要了個帶蓋的杯子,倒了杯溫開水,端著往回走。
還沒幾步,就見有人站在走廊口,正對著宴會廳的方向。
謝長宴過去,“在等我?”
謝疏風負手而立,看都沒看他,“你帶她來就來了,我也沒攔著你,但是分寸你該懂的,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能說,你心里要有數。”
“什么分寸?”謝長宴問,“我不太知道,要不你教教我?”
謝疏風過了幾秒看了他一眼,這一眼,與之前任何時候看他的眼神都不同。
似乎是一種了然。
謝疏風過了幾秒鐘后開口,“沈家那邊,你若是實在不想,我會勸著你媽不再勉強你,但是不要把事情做得太難看,給大家都留些臉面。”
謝長宴不想提這個,走到他旁邊,也朝著宴會廳那邊看,“主辦方馬上要出來致辭,那私生子也要露面,你不過去認識認識?”
謝疏風靜默了幾秒后問,“你怎么知道他?你跟魏家有什么瓜葛?”
謝長宴說,“不止我知道,很多人都知道,這圈子里有什么秘密可言嗎?”
他笑著,“你沒有,我沒有,別人也沒有。”
謝疏風嗯一聲,沒繼續問,而是說,“最近公司里的事兒你沒怎么管,是有別的事要忙嗎?”
“有啊。”謝長宴說,“你不是查到了么,我跟朋友在外邊又合開了個公司。”
謝疏風似乎用鼻子哼了一口氣,“只有這一件事兒?”
“不然呢?”謝長宴說,“我又沒有三頭六臂,你指望我還能干出多少件大事兒?”
父子倆以前談話也不順暢,但從來沒這么費勁過。
謝長宴摸了下杯身,“好了,夏夏那邊還等著喝水,先走了。”
他轉身離開。
走出去一段,回頭還能看到謝疏風站在原地。
不過他身邊已經有人了,西裝革履。
謝長宴認得對方,謝疏風的助理,沒想到酒會他還帶著。
他收了視線,快步進了宴會廳,朝著那旋轉樓梯過去。
人才剛走到樓梯口,抬眼就見沈繼良從上面下來。
謝長宴的表情瞬間拉了下來,不過沈繼良的表情也沒比他好到哪兒去。
他繃著一張臉下樓,倆人正面碰上,他也只是看了謝長宴一眼,什么都沒說就走了。
看他這樣,謝長宴稍微放心一些,那就證明他沒占著便宜,樓上的那個沒吃虧。
他上樓去,休息廳里沒別人,夏時翹著二郎腿靠著沙發背,剝了根香蕉,吃了一半。
她挺舒服的,仰著頭看著前面的水晶吊燈。
謝長宴沒過去,就站在樓梯口看著她。
夏時沒往他這個方向看,慢慢悠悠把香蕉吃完了,香蕉皮往桌上一扔,抱著胳膊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她不知道在想著什么,有些走神了。
謝長宴這才過去,“沈繼良怎么上來了?”
夏時一個晃神,“啊,他啊。”
她說,“這不是看你走了,我一個人在這,想過來言語上拿捏我一番。”
她都笑了,“啥也不是,還沒說幾句,他自己先跑。”
說完她拿過謝長宴手里的杯子,杯內還插了根吸管,考慮是真周到。
喝了兩口水后她才說,“自己一身屎,還嫌別人不干凈,真是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