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欲來
夏時回頭,并不意外。
是沈念清。
她一個人,看來剛剛不是跟謝長宴一起走的。
沈念清踩著小高跟,在鵝卵石鋪的路上走得略顯艱難。
等到了長椅旁,她趕緊坐下,活動了下腳踝,同時開口,“夏小姐怎么到這里來了,宴會廳那邊接下來還有節(jié)目表演,不去看么?”
夏時問,“沈小姐是把謝長宴跟丟了嗎?看到我在這,以為他也在?”
沈念清笑了,“夏小姐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她說,“阿宴有事情先去處理,我剛跟他分開,他說馬上回來。”
夏時挑眉,“哦?”
她跟著笑,“沈小姐是想在這里等他?那我在這打不打擾你,用不用我換地方?”
沈念清沒說話。
夏時噗嗤一聲笑出來,自顧自的說,“算了算了,我換地方,怕沈小姐一會再跟過去,麻煩。”
沈念清明顯是想見謝長宴,那就只能守著她。
之后兩個人都不言語,誰也不看誰,仿佛在兩個空間。
夏時走到噴泉旁,地上濺了水,濕濕的,踩上去有點涼。
噴泉下邊那一層養(yǎng)著錦鯉,水面漂了荷葉。
夏時掀開,撩了下里面的水,小錦鯉受了驚,甩著尾巴四散逃。
沒有謝家的那些錦鯉討喜,老宅那邊的錦鯉養(yǎng)的圓滾滾,不怕人,手伸過去,它們馬上湊過來。
站了沒一會兒,夏時突然聽到沈念清說,“阿宴。”
她回頭,謝長宴正從入口進(jìn)來,朝著她們這邊走。
沈念清站起身,又說了一句,“這么快就忙完了?”
花園入口處有人,離得不遠(yuǎn),應(yīng)該是看到了她們倆在這,此時謝長宴過來,他們眼神不停的往這邊瞟,明顯是想看熱鬧。
長椅在噴泉旁邊,夏時和沈念清離的不遠(yuǎn)。
謝長宴走過來,讓人一下也分不太清楚他究竟是奔誰而來。
沈念清壓低了聲音,“阿宴,給兩家留點顏面。”
她話剛說完,謝長宴就仿佛沒看到她,從她旁邊快步走過,到夏時身旁,“多大了還玩水?”
夏時的手還不自覺在噴泉的池子里劃拉,小錦鯉早被嚇得不見了影子。
她趕緊收回來,甩了甩,“我看看下面的魚。”
謝長宴又低頭,夏時一只手拎著鞋,還順帶拉著裙擺,光光的腳踩在地面,地面是濕的。
他眉頭皺起來,“不像話。”
也不等夏時說話,他彎腰將她抱起來。
夏時小聲的哎呀一下,“別別別。”
謝長宴將她抱到長椅處放下,拿過她手里的鞋,單膝跪下來,想給她穿上。
結(jié)果她腳底是濕的。
他想也沒想,三兩下把外套脫了,用衣服給她擦腳。
那可是定制的,夏時不自覺的往回縮,“錢,都是錢。”
謝長宴捏住她的腳踝,用衣服輕擦她腳底,之后手摸了一下,確認(rèn)干了,才把鞋子給她穿上。
他說,“會著涼,不知道嗎?”
“不涼。”夏時說完見他抬頭看自己,表情嚴(yán)肅,后邊的聲音小了,“真的。”
謝長宴將她兩只腳擦干,鞋子都穿上,又扶著她起身,“走了。”
他外套搭在胳膊上,攬住她的腰,“小心石子。”
從頭到尾,他沒看沈念清一眼。
一直到走出花園,夏時到底是沒忍住,回了一下頭。
沈念清身板筆直,像個雕塑,還在長椅旁。
有那么一瞬間,夏時覺得她很可憐,可下一瞬間,又覺得她很可悲。
女人啊,最怕的就是為了感情一頭栽進(jìn)去。
她跟著謝長宴進(jìn)了宴會廳,原以為是要繼續(xù)應(yīng)酬,結(jié)果謝長宴直接帶著她朝外邊走。
夏時有些意外,“要走了?”
謝長宴說是。
夏時以為是謝長宴外套臟了,不方便繼續(xù)待下去,就說,“我腳上的水并不多,甩一甩就干了,哪至于你拿那么貴的衣服給我擦。”
謝長宴沒解釋,帶著她走到外邊,車子已經(jīng)在候著了。
夏時這才察覺出了不太對勁,外套可是臨時弄臟的,車子早就等在這,證明謝長宴早就想走了。
她問,“出什么事了?”
還沒等謝長宴說話,有人從大廳提著裙擺快步跑出來。
跑到跟前對方才看到他們,一下子停了。
夏時看過去,“你也要走?”
出來的是夏令。
她很匆忙,一看就是有事兒。
謝長宴在旁邊,夏令又開始裝起來了,夾著聲音,“姐,是咱爸的事情有眉目了。”
夏時很意外,“行兇的人找到了?”
夏令嗯一聲,“說是抓住了。”
她又說,“爸要去警局指認(rèn),我現(xiàn)在過去看看。”
她看了一眼謝長宴,問夏時,“你要去嗎?”
夏時有些猶豫,說穿了,抓住了對夏友邦行兇的人,與她任何關(guān)系都沒有。
她沒說話,謝長宴開了口,“過去看看吧。”
夏令一聽,馬上說,“那我們一起去?”
她想上謝長宴的車,“走吧,正好了。”
“你自己打車。”夏時說,“不想看見你。”
夏令尷尬了一下,轉(zhuǎn)頭看謝長宴,“姐夫。”
酒店外邊的路邊有出租車停著,謝長宴指了一下,“自己打車。”
之后他帶著夏時上車,告訴司機去警局。
他們到的時候正好夏友邦也到了,坐著輪椅,曹
桂芬推著。
看到夏時,曹
桂芬把她上下打量一番,而后視線又挪走。
他們一起進(jìn)的大廳,有工作人員接待,帶著他們?nèi)チ死镞叺姆块g。
是個小套間,中間一面墻,墻上有單向的玻璃。
他們站在外邊,里邊那一間里站了好幾個人,一眼看去,全是外國人。
工作人員問夏友邦記不記得綁架他的人長什么樣。
夏友邦說,“記得,我記得特別清楚。”
他直接念了里邊那幾個人的編號,揪出來四個人,“就是他們。”
他甚至還能說出哪兩個人把他塞進(jìn)了車,哪兩個人把他拖進(jìn)了巷子里,又是誰刀刀下去,精準(zhǔn)無誤的挑了他的手腳筋。
夏時看向夏友邦,眼角正好瞄到謝長宴。
他面無表情,透過單向的玻璃看著里面的四個人。
有那么一瞬,她似乎在他眼里看到了冷笑。
可再一定睛,好像也沒有。
指認(rèn)完,他們被帶了出來。
夏令這個時候才趕到,氣急敗壞,人走到大廳嘴里還在嘟呢,說那個司機開車技術(shù)不行,紅綠燈明明能過去,就是不敢踩油門,卡那里半天。
看到他們,她趕緊過來,“怎么說?”
曹
桂芬很欣慰,“抓到了。”
夏令問,“爸,你認(rèn)識那幾個人嗎?”
夏友邦不認(rèn)識,他說,“一瞅就是別人花錢雇的。”
但是他也沒想明白,自己到底得罪誰了。
接下來這邊還要審訊,結(jié)果今晚出不來,工作人員讓他們回去等消息。
大家從警局出來。
夏友邦操縱著輪椅轉(zhuǎn)過來,對著夏時,“夏時啊,之前懷疑你,實在是爸對不住你。”
這道歉無非是給謝長宴看的,夏時擺擺手,多一句都懶得聽,挎著謝長宴的胳膊,“走吧。”
她上了車,剛坐好,就聽見了手機鈴聲。
是謝長宴的電話。
謝長宴還沒上車,摸出手機看了一下,然后往旁邊挪了挪,接了電話。
夏時聽不到他說了什么,只是感覺沒說幾句電話就掛了。
之后他上車,態(tài)度很正常,“走吧。”
車子開回老宅,一路上謝長宴都沒說話,只是他的手機一直嗡嗡個不停。
等車子停在老宅停車場,夏時才發(fā)現(xiàn),謝疏風(fēng)也回來了。
她推門下車,盯著那輛車看了幾秒,“你爸也回來了?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謝長宴沒有回答,他看向前面,花圃的方向。
夏時順著看過去,這才看到謝疏風(fēng)就站在那里。
花圃里里開著燈,不說亮如晝,也并不昏暗。
于是把謝疏風(fēng)陰沉的那張臉照的清清楚楚。
夏時被嚇一跳,她能看得出,那是謝疏風(fēng)暴怒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