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到時候還能舍得嗎?
夏友邦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夏時正在樓上給謝承安讀話本。
手機放在一旁,屏幕亮起,沒有備注,只是一串號碼。
她沒接,把手機靜音,全當沒聽見。
哄著小家伙玩了好一會兒,等小孩子沒了耐心,去玩玩具,她才拿起手機走出去。
按亮屏幕,上面七八個未接電話,還有信息。
不只是夏友邦打來,夏令也打給她了。
她給夏友邦回過去,那邊幾乎是秒接。
都不用夏時說話,夏友邦開口,“夏時啊,你快點幫幫爸,快點幫幫咱家公司。”
咱家公司?
真好笑。
夏時靠著一旁的墻壁,“怎么了?”
夏友邦明顯很著急,語速很快,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
夏家公司遇到的一系列麻煩,他知道是因為什么,也知道是誰下的手。
但他沒提是因為自己嘴賤說錯話了,只把問題往夏時身上推。
他說是因為四年前的事,因為夏時睡了謝長宴,所以沈家那三口人懷恨在心,收拾不了她,現在就開始搞夏家的公司。
夏時笑了笑,“因為我啊?”
她說,“四年前我又是因為誰才會有那稀里糊涂的一晚呢?”
這事兒是經不起翻的,一翻舊賬,夏友邦全責。
他支支吾吾的,不敢往這上面說,最后吭哧一句,“哎呀,那都過去了,現在咱們得解決眼前的事。”
他說,“夏時啊,我知道你現在跟謝長宴感情好,他看上你了,不在乎你什么身份,但是這人呢,肯定是要往長遠的打算……”
夏時打斷他,“你閨女說過差不多的話術。”
應該還是那個意思,讓她把娘家扶持起來,有個穩定的靠山,以后在謝長宴面前才有底氣。
她笑了,“我雖然不愛聽,但也不得不說,是有點道理的。”
夏友邦一聽她這話,一下子有點來了精神,“是吧,咱們畢竟是一家人,打著骨頭還連著筋呢,利益永遠都是捆綁在一塊的……”
夏時沒等他說完,再次開口,“想讓我幫你也行,但是我不可能無緣無故幫你,你但凡沒失憶,想想曾經對我做的事情,就會明白,我現在還愿意跟你談條件,已經是我仁慈了,換成任何一個人,現在都得上去踩你們一腳。”
夏友邦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問,“你想要什么你說,爸能給你的都給。”
“不要你什么東西。”夏時說,“你手里的那點兒我現在也看不上。”
她深呼吸一口氣,“離婚吧,你跟曹
桂芬離婚,我就讓謝長宴幫你。”
“你說什么?”夏友邦明顯被她這話嚇一跳,“離婚?你讓我離婚?”
夏時笑了,“無所謂,你不想離也行,你們倆情比金堅,愿意攜手面對困難,我也是尊重的,我還得給你們鼓掌,覺得我媽當年可能確實是礙了你們的事兒。”
她這么一說,夏友邦聲音又弱了下來,“離婚?你怎么會想到這個條件?”
他說,“我知道你不喜歡你阿姨,但是都這么多年了……”
“年頭久了怎么了?”夏時說,“你跟我媽年頭也挺久的,也沒耽誤你出軌,也沒耽誤你在外邊找情人,也沒耽誤你亡妻過世后你馬上把新人接回來。”
她說一句,夏友邦就吭哧一聲。
夏時說,“我也不是逼你,你有選擇的余地,同不同意都隨你。”
她打了個哈欠,“不用著急給我回復,或者你可以跟你的親親老婆商量商量。”
不再多跟他廢話,她把電話掛了。
其實夏時差不多能猜到夏友邦的選擇,只是她沒有想到夏友邦會給她回復的這么快。
原本以為再怎么也會拖上兩天,結果當天晚上他電話就回過來了,說他跟曹
桂芬提了離婚。
曹
桂芬不愿意,跟他鬧起來了。
肯定是不愿意的,曹
桂芬又不傻。
這些年她靠著夏友邦生活,過的都是富太太的日子,自己沒有一技之長,真離了婚,今后的日子怎么過。
靠著夏令接濟她?
雖說是一條路,但終歸沒有她繼續當夏太太日子過得舒坦。
夏時說,“你不用跟我說這些,你只需告訴我最后的結果就行了。”
說完她用手肘懟了懟旁邊的人,“離遠點。”
謝長宴說,“我聽聽。”
夏友邦應該是聽到了謝長宴的聲音,有點意外,“你旁邊是、是謝長宴啊?”
估計是沒想到她敢用那般嫌棄的語氣與謝長宴說話,“你怎么能這么說話呢。”
也不是斥責,就是念叨了一句。
他語氣明顯松了下來,夏時明白怎么回事,這是覺得她在謝長宴面前地位高,肯定能幫上他了。
夏友邦興許之前是猶豫的,但是他現在不猶豫,他說,“你放心吧,我已經跟她說好了,明天就去離婚,肯定會離,她不同意也不行。”
夏時說,“財產……”
她還沒提要求,夏友邦就說了,“我不可能讓她凈身出戶,這個法律上也不允許,但是她這些年花了我那么多錢,她自己一分沒賺,離婚她會分點,但肯定不多。”
他甚至還說,“要不然離婚協議給你看看。”
夏時對那玩意兒不感興趣,她其實也明白,很多事情不過是走個形式而已。
他惦記曹
桂芬,離完婚私下里接近,那也還是一樣的。
她說,“沒事,你做好決定就行。”
電話沒說太多,夏時說累了,也就掛了。
手機放下,謝長宴說,“你爸真能離?”
“離肯定是會離的。”夏時向后躺在床上,“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他那個人最是喜歡鉆空子。”
離婚不離家,或者干脆把人養在外邊,倆人依舊過著夫妻生活,不就是一本結婚證換成離婚證,其實意義不大。
謝長宴也躺在她旁邊,“那你還拿這個約束的。”
夏時笑了,翻身對著他,一根手指慢慢描繪他的臉頰,“夏友邦那個人,當年能被曹
桂芬勾搭出軌,你說沒有婚姻束縛,他會不會被別的人勾走?”
謝長宴表情一頓,他應該是沒想到還能這樣。
夏時笑了,手落在他唇邊,“你有道德,想不到那些齷齪事兒,只有我這種人才能。”
謝長宴皺了下眉,握住她的手指放在唇邊咬了兩下,“胡說。”
他說,“你是我見過頂頂好的姑娘。”
頂頂好的姑娘。
她居然會被人夸是頂頂好的姑娘,真是想都不敢想。
她把手抽回來,盯著謝長宴看了幾秒,突然上前抱住他,手摟著他的脖子,臉埋在他懷里,“謝長宴啊,謝謝你。”
謝長宴都笑了,抬手摟住她,“謝我什么?”
謝他很多。
謝四年前,那房間里的人是他,而不是別人。
謝三年前,即便是夏友邦獅子大開口,他也愿意留下謝承安。
更謝在小家伙生病后,他的不離不棄。
還要謝這段時間,他對她的好。
謝長宴側頭親了她一下,“有什么好謝的?”
他說,“我做這些,不都是應該的嗎?”
哪有什么應該不應該。
經歷了那么多,父母子女都會不留余地,一個毫無關系的人,哪會本應該就對她好。
她松開了謝長宴,吸了吸鼻子,“想吃水果。”
房間里沒有,謝長宴起身,“想吃哪種,我下去給你拿。”
夏時沒說話。
謝長宴就笑了,“行吧,那就每樣都帶一點上來。”
等他出門,夏時坐起身,臉上所有的表情慢慢散了。
她手慢慢的撐在身后,垂下了視線,落在自己的肚子上。
這孩子再有幾個月就生了,她有點茫然,到時候還能舍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