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時看著謝疏風,“所以你叫我過來,跟我說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還不清楚?”謝疏風站直,咬著煙蒂,手搭在鐵桌上,“我以為你是聰明人的。”
夏時視線順著他的手落在那張包括四條腿全是鐵打的桌子上,又看向上面扔著的那把刀。
她表情慢慢的沉了下來。
謝疏風的觀察力是驚人的,明明她變化不大,可他還是看出來了。
他嗯一聲,“明白了就好。”
他說,“夏時,你要知道,我不是動不了你,只是看在阿宴的面子上,給你一條退路而已,你若不珍惜,這條路我也可以給你堵死。”
夏時問,“你做這些,謝長宴知道么,你不怕將來他恨你。”
很明顯謝疏風是不在意的,“恨吧,我們家父父子子,都是這個歸宿。”
他把煙拿下來按在鐵桌上,“說實話,你沒出現的時候,我很看好阿宴,我謝家生意龐大,除了公司,還有很多業務,本來是打算將來都給他的。”
說到這里,他表情忍不住的染上了一些遺憾,“可惜了,后來你出現,他變得沒那么聽話了,而我這人,不太喜歡不聽話的人,即便是我血緣的兒子也一樣。”
夏時不確定這話是不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想拿謝長宴來威脅她。
她盡量控制著表情,問,“你還有別的要跟我說的么,關于你曾經做過的那些惡事,多說幾句,多嚇唬嚇唬我,我可能會走的更利索。”
謝疏風笑了,“你想知道,那就再告訴你兩件,不算多惡的事兒,畢竟沒要人命,而且對方現在還活蹦亂跳。”
他看著夏時,“你父親的手腳筋,是我找人挑斷的,本來想要他命的,后來想想,興許這人還有點別的用,就還是留著了。”
夏時緩了幾秒笑了,“這樣的話,那我得謝謝你,你知道的,我跟他關系不好,你算是幫我出氣了。”
謝疏風嗯一下,又說,“還有就是,當初酒會上陰差陽錯,你毀了阿宴和沈念清的聯姻,我是想給你點教訓的。”
盛怒之下,他確實是想用她來撒撒火。
他說,“結果你命大,那幾天你沒在房間里睡。”
夏時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皺眉看著他。
謝疏風也不著急,沒有給她解釋。
過了半分多鐘,夏時恍然,“我房間里那些被褥,是你的人割破的?”
她走錯房間不只是毀了謝長宴和沈念清的婚約,還讓夏友邦的算盤落了空。
對此,夏友邦的憤怒值并不比謝疏風低,她被帶回夏家,在房間里關了兩天。
這兩天夏友邦去找孫老板求情,應該是沒談攏,他氣的回到家就把她從臥室拽出來,關到了儲物室里。
估計也怕弄出人命,最后又把她放了出來。
也就是那兩天房間里沒人,等她再回去,里面亂套了。
被子和枕頭被一刀劃開,棉絮都跑了出來。
謝疏風說,“原是想劃畫你的臉的,結果連著去了兩天,你都不在房間,最后就只是劃破了枕頭和被子。”
夏時沒說話,當時她只以為是夏令干的,這種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做。
她不明白,“你也太無法無天了,夏家可是有監控的。”
說完這句又反應了過來,傭人和謝施恩光天化日下不見,小區里也是有監控的。
這他都不怕,夏家的那幾個監控他就更不當回事了。
夏時說,“人命關天,萬一查到你呢?”
“查到我?”謝疏風搖搖頭,“查不到我這里,我自然是算好了的,夏友邦可比我嫌疑大,到時候自有他替我擔下這件事。”
夏時緩慢的點頭,“原來如此。”
想來他是早就查過夏友邦的,知道他拿自己做交易的事兒。
她走錯了房間,毀了夏友邦的計劃,夏友邦一怒之下對她下了狠手,說得過去。
也不知怎么的,夏時的憤怒突然都沒了,甚至還想笑,“你可真是聰明啊。”
她說,“我沒見過比你聰明的了。”
謝疏風開口,“主要是考慮的多。”
也是,干的都是要掉腦袋的事兒,可不就得考慮的多點。
夏時覺得跟他沒什么再可談的了,也沒客氣,直接轉身走了。
走到魚池旁,腳步轉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還有閑心去那邊翻了下魚飼料,一大盒,都倒進了魚池里。
那些魚一下子圍了過來,應該是挺長時間沒人喂了。
隨后她轉身走到前院,穿過長廊和花圃,來到停車場。
帶她過來的那男人就在車旁站著,很明顯在等她。
夏時過去直接上車,“走吧。”
男人又開車把她送回醫院,之后夏時去停車場找了謝長宴派給她的保鏢。
那保鏢看到她趕緊迎上來,“夏小姐,你去哪里了,怎么這么久?”
夏時面上是帶著一點點無奈的,“你知道的,哄女孩子嘛,就是要費點時間。”
她演的還挺像的,想給自己的演技打了個八十分。
之后上車,從醫院出去。
路上的時候夏時給謝長宴打了電話,說自己馬上到家,問他家里缺不缺什么東西,順路帶回去。
謝長宴說不用,家里什么都不缺。
夏時說好,掛了電話。
謝長宴雖說不用,但是在小區門口的水果店,她還是買了些吃的。
拎著東西到家,謝長宴正抱著小家伙在客廳轉悠。
小家伙那張嘴除了吃奶睡覺,就沒有閑著的時候,咿咿呀呀個不停。
夏時進門笑著,“醒著的。”
她把東西放下,“給我吧。”
謝長宴沒給她,“去換衣服。”
夏時這才想起來,哦了一聲,趕緊進了主臥。
她換完衣服,想去浴室洗把臉,謝長宴就推門進來了。
孩子已經給傭人抱著了,他反手關門,問夏時,“發生什么了?”
夏時走到洗手池前,一邊洗手一邊慢悠悠的說,“陳晨有個曖昧的男生你不是也知道,結果那男的前女友找來了,說他們倆沒分利索,指責陳晨第三者插足,倆人動了手,都進了醫院。”
她轉頭看謝長宴,用手點著自己臉頰一處,“陳晨這里受了傷,縫了兩針,說是另一個女孩子傷的更重一點,不過是傷在腿上了,也縫了針。”
說完她低頭洗臉,等洗完臉轉頭,謝長宴還站在門口看她,還是剛剛的表情。
夏時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她想了想,“然后陳晨挺難受的,我就陪她去外邊坐一坐,她一直哭,我一直哄,這種事情,總是不好開解的,她前面被江隨傷了,現在又來這么一件事兒,很崩潰,情緒很差,我就多陪了她一會兒。”
她朝著謝長宴過去,開著玩笑,“怎么,等我等的不耐煩了。”
謝長宴表情沒變,“我不是問這個。”
夏時一愣,“啊?”
她眨眨眼,“不是這個,那你問的什么?”
謝長宴問,“到底發生什么了?你要跟我撒這樣的謊。”
夏時面上掛著的笑意一點點散了,眨眨眼,“什么?”
謝長宴深呼吸一下,“陳晨早就回家了,你以為我不知道?”
夏時抿著嘴,無奈的嘆口氣。
謝疏風那么精明,他兒子又能差到哪里去?
她猜到會瞞不住他,但總是抱了點僥幸的想法,興許呢,興許撒個謊,就騙過去了。
夏時繞過他到床邊坐下,聲音也低沉了下來,“對,早就把她送回去了,后邊是我跟你爸見了個面。”
謝長宴轉身看她,沒說話。
夏時自顧自的說,“昨天恩恩不見,你說你會問他,但是一直沒給我回復,我猜你是沒聯系上他,那就我來聯系。”
她說,“你爸接了我的電話,他也承認了。”
說完她抬頭看謝長宴,“就是他干的,是他讓人把恩恩帶走的。”
謝長宴走過來,蹲在她面前握著她的手,“對不起,是我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