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繼良又在曾家公司門口站了一會兒才離開。
他沒打車,沿著路邊慢悠悠的走,毫無目的。
蘇文榮說結束了會給他打電話,他想等電話過來,再打車去找她。
結果電話還沒等到,一輛出租車在旁邊停了下來,司機按著喇叭,問他去哪兒,要不要打車。
這是出租車司機慣用的招客手法,他沒當回事,擺手拒絕。
司機沒糾纏,往前面開了一段,停在路邊等客。
也就這個空檔,蘇文榮的電話打了過來,問他在哪,她已經從謝長宴的住處出來了,在小區門口沒看到他。
沈繼良一聽趕緊說,“出來買包煙,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他快了幾步,上了剛剛的那輛出租車,報了地址。
司機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將車子開出去。
從這里到謝長宴住處有好幾條路可以走,沈繼良也沒注意看這車子走的哪條路。
他靠在椅背上,拿出手機,翻看自己之前做的定居計劃。
城市已經選好,接下來就是選擇住處。
剛去肯定是租房,他在租房軟件上看了幾個房子,圖片上都還不錯,但是需要實際到現場看看環境。
翻翻找找的好一會,他一下子回神,疑惑怎么半天都沒到地方,再抬眼往外看,就發現不對勁兒了。
車子根本沒有開到謝長宴住處,而是七扭八歪的開進了個小巷子。
巷子里有人家,但是家門緊閉,無人進出。
沈繼良哎哎,“這是哪兒啊?你開哪里來了?”
司機沒說話,只找了個地方將車停下,開門下車,朝著巷子外走去。
沈繼良也趕緊下車往外走,叫著司機,問他什么意思。
司機沒搭理他,快步走出巷子,然后外邊就進來幾個人,朝著沈繼良過來。
沈繼良慢慢的停了腳步,最后又一點點的后退,直到退到出租車旁。
他大著聲音質問,“你們是什么人,光天化日的,你們要干什么?”
說完他轉頭四下看,“我告訴你們這里可是有監控的,不管你們做了什么都會被拍到。”
但其實看一看,周圍什么都沒有。
他想了想又說,“我不認識你們,或許你們也是認錯人了,勸你們不要沖動,法治社會了,不為你們自己想,也為家里人想想。”
進來的是四個膀大腰圓的男人,面無表情,只等他退無可退,其中一個上來,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沈繼良是吧?”
那人笑了一下,一甩手就把他掄出去了,“找的就是你。”
沈繼良本就文弱,那男人手勁兒大,他被一把掄出去,腳步都沒站穩,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還沒等反應過來,那四個男人一起上了,對著他好一頓的拳打腳踢。
這他哪遭得住,連叫都叫不出聲,悶哼了兩下后就一聲都發不出,只能雙手護頭,身子盡量蜷縮。
也沒持續多久,這幾個人都有分寸,沒想著弄出人命,差不多就停了。
之后有人對著他啐了一口,讓他以后說話辦事小心點,別那么狂。
等他們撤了,那司機又慢慢悠悠的回來,看都沒看他一眼,上了車直接開走。
沈繼良都被打迷糊了,躺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他的手機在兜里一直嗡嗡個不停,他沒起來,只是平躺下來,摸出手機。
蘇文榮打過來的,他接了。
那邊有點不高興,問他為什么還沒到,怎么這么慢。
沈繼良張張嘴,然后一聲聲的咳出來,直接咳出了血。
他嘴里一股鐵銹味,腦子發脹,臉上也麻麻的,剛剛被幾腳踹在了臉上,不可避免的嘴里磕傷了。
他強撐著坐起來吐了口血沫,哼唧了半天才說出話來,“阿榮,我這里出事了。”
蘇文榮打車過來的時候,沈繼梁已經磨蹭到了巷子口,靠著墻壁坐在地上。
看他第一眼,蘇文榮就被嚇到了,趕緊跑過來,“怎么搞的?怎么弄成這樣了?”
沈繼良說不出話,渾身哪哪都疼,只是抬手擺了擺。
蘇文榮趕緊招呼出租車司機過來幫忙扶他上車,去了醫院。
之后就是報警。
警察來的挺快,沈繼良這邊剛做完檢查,肋骨斷了兩根,腳踝骨也裂了,是被那些人踹的。
他原本之前腿就受過傷,時間不算很久,骨頭還沒完全養好,如今又受傷,醫生都忍不住的提醒,傷在腳踝處,這里不好養,弄不好容易跛腳。
警察給做筆錄,沈繼良把大致情況講了一遍。
警方例行問他最近有沒有得罪的人,他抬眼看蘇文榮,沒說話。
剛剛來醫院的路上,他就說了,懷疑是謝疏風。
蘇文榮對著他搖搖頭,沈繼良只能說,“我以前上班得罪挺多人,也想不到是哪個。”
警方說是會去調取監控,他既然是坐出租車過去的,應該不難查。
等警方離開,蘇文榮坐在病床邊,“不是他。”
她說,“你想想還有沒有得罪別的人?”
“你給他打電話問了?”沈繼良問。
蘇文榮搖頭,“若是他動手,不可能只讓你受這點傷。”
她不說百分百了解謝疏風,但是商場上這種事情經常遇到,謝疏風也不是手腳干凈的,之前收拾別的人,一點沒心慈手軟。
如今這架勢,根本不是他的風格。
蘇文榮說,“都這個時候他才動手,有點沒必要,他要是想把你如何,剛談離婚的時候就動手了,不會拖到現在。”
沈繼良全身疼,就導致心情不爽,冷冷的開口,“誰知道呢,你那么護著他干什么。”
蘇文榮不想跟他爭辯,“那就等等警方調查的結果吧。”
沈繼良躺了下來,“就算是他做的,警方也查不到他頭上,他那么精明,怎么可能會留下指向他的線索?”
他這么說,蘇文榮就說不出話了。
……
夏時躺在床上忽忽悠悠睡去,又迷迷糊糊醒來。
謝長宴坐在床邊,正握著她的手,也不知多久了,一直認認真真的看著她。
她問,“你媽走了?”
“早走了。”謝長宴說,“就過來看看安安,看完就走了。”
夏時把手抽出來,撐著身子坐起,“他們倆還在睡?”
“安安醒了一下。”謝長宴挪過來靠著床頭坐著,“現在又睡了。”
他說,“護士說知道今天出院,他昨天很激動,去查房的那幾次他都沒睡。”
別說他了,夏時也是激動的,一晚上沒睡好,忽忽悠悠睡過去的那一會兒,做夢也全是去醫院接他回來。
她跟謝長宴并排坐著,想了想,“以后……”
“嗯?”謝長宴轉頭看她,“什么?”
夏時頓了頓,“沒事了,就是想說,你以后都不回公司了么,看你一直也沒去上班。”
“自己的公司那邊偶爾過去一下。”謝長宴說,“家里的公司盡量不去了,阿則有能力,就讓他完全接手算了。”
夏時點點頭,沒說話。
謝長宴知道她還有別的話想說,但是她不說,他也就不問。
她說的話,大概率他也不想聽。
倆人這么靜默的坐了一會兒,夏時的電話就響。
手機在旁邊,她順手拿過來,有點意外,夏友邦打來的。
夏時接了,以為是夏友邦得知謝承安出院,人來不了,做做樣子打個電話。
結果電話一接通,先聽到的是夏友邦的笑聲,明顯得意,又有點兒囂張。
夏時差不多猜到,他肯定是干了什么壞事。
上一次把曹桂芬打到醫院,他事后打電話過來,也是這個德行。
所以她直接問,“怎么了,又發生什么了?”
夏友邦笑了兩下后才說,“沈繼良,我給你發個視頻,你看了就知道了。”
他說,“老家伙沒想到還有這一天,讓他從前針對我。”
之后他把電話掛了,不過半分鐘發了條視頻過來。
夏時點開,謝長宴也湊過來看。
鏡頭是從小巷子外朝著里邊拍的,離的沒那么近,細節看不清,只能看到幾個人對著地上的人連踢帶踹。
一共也就十幾秒,沒有什么聲音,挺安靜的。
夏時轉頭看謝長宴,謝長宴視線還在手機上,過了幾秒才跟她對視,說了句,“干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