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子比周三兒先出的院,他傷在臉上,養一養,青紫退去,也就沒什么大礙。
等周三兒出院了,他開車過來接的。
周三兒拄著拐杖,在停車場,沒有馬上上車,叼了根煙,半身重量倚著拐杖,受傷的那條腿抬起,“所以魏洵現在在那邊?”
“是。”濤子說,“派過去的人跟我們倆前段時間一樣,如今也都在醫院躺著。”
他頓了頓,“傷得不輕。”
周三兒點點頭,“真是不巧,他居然也跑過去了。”
濤子問,“現在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周三兒吐了口煙圈,轉頭看他,“老板之前說了,魏洵留不得,現在老板空不出手,我們倆不是閑著?”
他砸吧了一下嘴,又猛吸一口煙,“那就我們倆來處理。”
他又說,“留著他早晚是個禍害,難保他不會給老板使絆子。”
濤子問他,“再派人過去?”
周三兒說,“你去,你親自去。”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腿,“但凡我腿腳利索,我都親自去會會他。”
接著他沒忍住嘆口氣,“失算了,當時聽你的,防備一些好了。”
那天謝長宴找到倉庫,濤子跑上二樓,是提醒過他的,說謝長宴明顯動真格了,讓他一定要小心。
結果他大咧咧就下去了,以為仗著從前那點情誼,謝長宴會對他客氣客氣。
可現在想想,他但凡還念著從前的情誼,就不可能如此興師動眾的找過去。
等周三兒一支煙抽完,倆人上車離開了醫院。
原打算晚上叫些兄弟,好好計劃一下。
結果沒到晚上,周三兒這邊剛出院,警方就找上門了。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沈計良報警了,控訴他故意傷人。
結果不是,警方過來是因為那兩個被查封的工業園里抓捕了一些人,都跟他有點關系,所以前來調查他。
如果是沈繼良的事還好說了,但牽扯到那兩個工業園,就有點麻煩。
畢竟工業園背后的案子可挺大,一旦他沾染上,先不說給他定不定罪,短時間內他都會被警方盯著,干什么都不方便。
警察是登門給他做的筆錄,周三兒一詢問才知道怎么回事。
之前工業園區里邊查封的玩具廠,老板和一些管理人員落了網,剩下的不知名員工沒有被牽扯進去。
但是工業園查封后,前幾日在里邊抓捕的一些人,發現有那玩具廠的工人。
對方與周三兒關系密切,又在玩具廠里工作過。
現在警方懷疑他也參與了玩具廠里的違法犯罪活動。
周三兒很淡定,跟謝疏風一樣,對什么事都一問三不知。
警方目前只是懷疑,沒有確鑿證據,所以做個筆錄也就撤了。
不過走之前叮囑他盡量別外出,后續肯定還需要他配合調查。
周三兒還能開玩笑,抬著自己受傷的腿,“我也外出不了,醫生讓我好好養著,哪兒也不能去。”
等警察走了,他笑容也就沒了,捏著手機猶豫幾秒又放下。
原本是想給謝疏風打個電話將這邊的事交代一番。
但是想想又算了,但凡謝疏風能脫身早就回來了,他現在打電話過去也沒用。
思來想去,他只能叮囑濤子趕緊去把魏洵處理了,處理完魏洵再去謝疏風那幫忙。
只有謝疏風回來,江城的破事才能解決掉。
濤子雖然不放心他,但也知道孰輕孰重,答應了下來。
他叫了些兄弟,第二天一大早集結好,直接奔著機場過去。
早去早解決,早解決早利索。
從市區朝高速開,要走一段國道。
他們買的最早的航班,天一亮就出發了。
幾輛車排著隊往高速開去,濤子坐在第一輛車里,靠著椅背,還沒睡醒,直打哈欠。
司機開著玩笑,“濤哥昨晚去哪兒浪了,是不是沒休息好?”
濤子白了他一眼,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浪什么浪,最近破事這么多。”
司機笑呵呵,“沒事,都能過去,有三爺坐鎮,以往也不是沒出過岔子,可咱們都安安穩穩過來了。”
他又提,“再不濟還有個謝老板,那都快手眼通天了,不怕不怕。”
濤子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這幫人是不知道他們現在處境有多難,一個個的瞎樂呵。
車子又開了一段,時間早,路上沒有別的車,信號燈也幾乎一路綠,暢行無阻。
司機等了會又換個話題,說他們昨天晚上出去打牌,誰誰誰的手氣特別好,通殺,贏了不少,約好了今晚出去瀟灑一下,訂了郊區那邊的一家會所,聽說那邊的女公關一個個賊像樣。
說著話配著笑,他哈哈哈。
結果笑著笑著聲音突然就變了,急促的哎呀一聲。
濤子坐在后排,沒怎么聽對方說話,有點走了神,想著魏洵的事。
自然他也沒發現任何不對勁,只聽司機聲音變了動靜才一下子緩過來。
結果也晚了,他還沒看明白怎么回事,就聽砰一聲,車子隨后發生劇烈的震動。
濤子沒系安全帶,身子完全不受控制的朝著旁邊撞去。
車玻璃都碎了,撲面而來,他條件反射的先把臉捂上,然后身子狠狠地撞在車門上,又彈了回去。
旁邊有個村莊路口,誰也沒看清怎么就沖出一輛車,
那車子直直的撞上來,直接將濤子的車撞翻。
后邊車子見狀趕緊踩剎車,然后路口又沖出來一輛,直直的奔著他們的第二輛車過去。
那輛車也沒幸免。
兩輛車連番被撞,路口就被堵得死死的。
后邊的車一個個剎住,都有點懵了,車上的人好半天才下來,瞪著前面混亂的一片,“什么情況?”
有人反應快一點,喊著“濤哥”,趕緊朝最前面那輛車跑去。
車被撞的側翻,濤子被壓在了里面,手還護著頭,任憑外邊的人怎么叫都沒動靜。
肇事的車輛倒是沒什么大礙,司機一推門下來,先去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車,然后說,“不好意思,喝多了。”
那幾個人一見,就要沖上來,“你他媽喝多了開什么車?”
肇事司機也不怕,呵呵笑,“喝多不能開車嗎?”
第二輛肇事車的司機也下來了,身上也是帶著酒味兒,跟著問了一句,“喝多不能開車嗎?”
那幾個要動手的人一轉頭,發現路口那邊停了好幾輛車,車上的人也都下來了,朝著他們走過來,一個個面色不善,手里都拿著棍子,來勢洶洶。
很明顯,根本不是意外,這幫人就是在這里來堵他們的。
有人問,“誰派你們來的?”
沒人回答他,那幫人先來檢查了一下兩個肇事司機的情況。
見沒什么大礙,他們松口氣,而后開口,“動手。”
濤子那幾個手下被嚇一跳,原以為他們所說的動手是要跟他們動拳腳。
結果并不是,這些人走到他們車旁,對著車子一頓打砸,還有人把車胎也給扎了。
沒一會兒那幾輛車不說報廢,也是開不走了。
然后這幫人撤了,去到路口那兒開了自己的車,按了幾下喇叭,一溜煙兒沒影了,獨留兩個醉酒的肇事司機在原地。
肇事司機打電話報了警,態度很好,說自己酒后駕車,出事了。
然后他們倆就退到了一旁,靠著欄桿醒酒去了。
濤子這些手下才從懵逼中回過神,趕緊先過去將第一輛車的車門撬開,把濤子抬了出來。
人已經昏迷了,他們才想起來叫救護車。
都這樣了肯定是沒辦法再去機場,沒辦法去收拾魏洵,更沒辦法去找謝疏風。
大清早的,路上不堵,救護車來得快,警車來的也快。
現場處理的更快。
有的交給救護車,有的交給警車,還有的交給了清障車。
也沒過多久,國道這邊又恢復了安靜。
路口那邊是村子,一輛車緩緩開過來,停在了路邊。
謝長宴坐在車里,嘴角咬著根煙,視線落在那再次被撞變形的護欄上。
路政速度挺快的,之前那一截護欄被撞得不像樣,很快換成了新的。
這才沒過去多久,再次轉變形了。
路上全是碎玻璃,跟那天他的車子出事后場景差不多。
他用舌尖頂著側腮,把那燃了一半的煙拿下來掐掉,順著窗戶扔了,然后啟動車子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