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很快被接起,還是那個人,聲音通過變聲器傳過來,不男不女。
對方慢條斯理,“哎呀,被你給攔住了,真厲害。”
不過他又說,“但是你攔得住一次,攔不住每次,你家門外的保鏢有一個算一個,我都能處理掉,下次我可就不會提醒你了哦。”
他說得很得意,也很有自信,之后還煞有介事,“保鏢之后該輪到誰呢?”
他哦一聲,“保鏢之后,謝長宴還會安排新的,不過沒關系,我們耗得起。”
見夏時不說話,他呵呵笑,“從今往后的每一天,你們都要心驚膽戰的度過,想想就讓人覺得愉快呢。”
夏時冷著聲音,“閉嘴吧,那么多廢話。”
她讓對方閉嘴,對方沒有,只是語氣斂了斂,正經了起來,“夏小姐,我們給你安排了車,這是最后一次機會,你不走,那以后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太突然了。”夏時說,“我還走不了,我需要時間。”
“什么時間。”對面說,“你不過就是想耗著,以為我們看不出來?”
他說話的語氣很好,“你應該是知道我們老板遇到了麻煩,想耗出個結果,我告訴你,你不用等,因為你等不到你想要的結果。”
他繞回剛才的話題,“明天的車,你若是走就上車,不走就算了。”
不等夏時再說什么,他自顧自,“到時候我再聯系你,就這樣。”
之后電話掛斷。
夏時捏著手機,手慢慢放下。
其實也知道,她一推二,二推三,三推四五六,謝疏風早晚都會不耐煩。
老家伙心狠手辣,做事干脆,結果跟她磨嘰這么久,也算是容忍度高了。
她抬眼看兩個小孩,謝承安正在逗著小施恩玩,兩個小家伙都剛洗完澡,看著清清爽爽的。
夏時過去在床邊坐下,陪著他們玩了一會兒。
剛剛在樓下耗了體力,玩著玩著兩個孩子就都躺了下來,沒一會兒就睡了。
夏時給他們倆蓋好被子,出門后電話打給謝長宴。
那邊很快接了,“夏夏。”
夏時問,“你什么時候回來。”
謝長宴想了想,“明天吧,明天應該就可以了。”
夏時又問,“事情都處理好了?”
謝長宴說,“差不多。”
夏時在這邊點點頭,“行。”
她說,“你盡量早點回來。”
謝長宴猶豫了兩秒,說,“好,我盡量。”
夏時原本還有挺多話想跟他說,但是嘴巴張了張,沒說出來,“那、那就等你回來再說。”
謝長宴也說,“好。”
之后他問了下兩個小孩子的情況,都沒什么問題,電話也就掛了。
夏時在走廊靠著墻壁,想了又想,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
謝長宴在警局,謝疏風的那只手骨已經送到了這里,沒有東西可比對,只能跟他做個親子鑒定。
當時一起找到的三具尸骨,那兩具損毀的程度太嚴重,面容上無法辨認, DNA也做不了。
就只能作罷。
掛完和夏時的電話,正好有警員過來,“謝先生。”
謝長宴嗯了一聲。
對方手里有幾份文件,都是跟謝疏風有關的案子,他說,“等身份確認,我們這邊還有一些流程要走,聽聞謝先生家不在此,所以提前通知一下,可能需要您在這邊停留幾日。”
謝長宴說,“我弟弟過來,剩下的事情他來處理。”
警員頓了頓,“那也行。”
之后又說,“江城那邊的警方也會過來,到時候……”
“我知道。”謝長宴說,“我跟江城的警方有聯系。”
他提了名字,“高項高警官,我跟他認識,剛通過電話。”
“這樣啊。”那警員聞言馬上說,“江城那邊也有案子說是要跟這邊合并偵辦,你們提前溝通過就最好了。”
他又說,“親子鑒定做了加急,今天晚上應該能出結果。”
謝長宴點點頭,“好,那我等你們的消息。”
再沒有別的事情,他告辭,從警局離開,回了酒店。
剛進酒店大廳,就看到不遠處的沙發上有人坐著,翹著二郎腿,身子往后靠,兩只胳膊攤開搭在身后的靠背上。
還是那一貫吊兒郎當的樣子。
這樣的魏洵,真的讓人無法把他與昨天那一臉難過的人聯系到一起。
謝長宴停了腳步,并沒有走過去。
等了會魏洵坐直身子,似乎有點兒無聊,想活動活動,然后一眼看到他。
他一愣,站起身,“去哪了,我在這等你半天了。”
謝長宴這才朝著電梯走,“上來說。”
魏洵跟著他上樓,去了他的房間。
他大咧咧的到沙發那邊坐下,“去警局了?做鑒定了?”
“還沒出結果。”謝長宴說,“晚上應該差不多。”
魏洵等了等就說,“我看監控了,應該就是他,車子從那房子后院開出,當時我是親眼看到的,之后就是阿森和我們一起追趕,從市區轉到高速,雖說后邊離開了我們的視線,但是監控看得清楚,別說是中途誰下車,就是速度都未曾降過一點,一直到撞擊,起火,你爸一直在車上。”
謝長宴嗯了一下,“我也看了監控。”
他在公 安局看的,清晰又全面。
郊區那邊沒有監控,但是當時車子從后院開出,他也是看到了的。
雖說那邊路不好,開得慢,但一直在他的視線范圍內。
謝疏風沒有半路下車。
再之后就是你追我趕了,他就更沒有機會離開那輛車。
他把車子在高速上狂飆的監控也都看了,撞擊的嚴重,火起的也很快,即便是當時人還活著,根本逃不出來。
怎么想謝疏風都沒有生還的可能。
謝長宴猶豫幾秒,“還是等等看吧,以鑒定結果為準。”
魏洵也嗯了一聲,等了等就把話題岔開了,“你什么時候過來的?應該知道我在這里吧,怎么沒有提前聯系我?”
謝長宴說,“剛來,聯系你干什么,有那個時間我不如多去查點事情。”
魏洵斜了他一眼,“說的好聽。”
他砸吧著嘴,“你是想坐收漁翁之利吧,等我跟你爸斗完法,你再出現。”
謝長宴也沒否認,只是說,“誰能想到你這么沒用,最后還得我露頭。”
魏洵嘖了一下,也沒否認自己沒用,而是說,“你爸太精了,真的太精了。”
他知道這老東西不好對付,可哪想到會這么不好對付。
一般人有十個心眼子,他有一百個。
雖說也能理解,畢竟干的是掉腦袋的事,思慮周全一點兒才正常。
可他未免也思慮的太周全了。
他肯定是很怕死的,才會把防范做了一重又一重。
可是那么怕死的人,偏偏做的又是作死的事,他很不理解。
謝家有正經生意,明明他專注自家生意,也能把日子過得不錯。
謝長宴沒再說話,去房間換衣服了。
魏洵沒離開,一直在這等著,到了晚上,謝長宴接到了電話。
不是本地警局打的,是高項。
他已經來了青城,就在警局。
他說DNA比對的結果出來了,讓謝長宴過去說。
謝長宴電話開的免提,魏洵在一旁也聽到了高項的聲音。
他沒忍住,“結果是什么,謝疏風到底有沒有死?”
高項頓了頓,沒問旁邊是誰,而是說,“還是來一趟吧,我們當面說。”
謝長宴想了想,“好,我現在過去。”
魏洵蹭的一下起來,“我也一起。”
謝長宴沒攔著他,也知道攔不住,也沒必要攔。
倆人一起驅車去了警局。
高項就在路邊站著,叼著根煙,手插兜。
遠遠的看到,謝長宴按了兩下喇叭。
高項轉眼看過來,把煙掐了,扔地上,用腳尖碾了碾。
車子停下來,謝長宴掃了他一眼,看不出他高興不高興。
他這人就這樣,常年辦案,早就喜怒不形于色。
于是他也就分辨不出來,這個結果到底是好還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