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宴上樓,夏時已經給他倒了茶。
等他坐下,她說,“不巧,魏洵剛走,你們倆在樓下碰到了吧?”
謝長宴面上的驚訝恰到好處,“嗯?他剛剛在這嗎?沒碰上。”
夏時看著他,有點兒無語。
她從前怎么會覺得他沉穩又內斂,這家伙明明是個幼稚鬼。
點了菜后,夏時提了夏令。
她主要是想問問夏家公司現在是個什么情況。
謝長宴想了想,“垮不了。”
他說,“公司雖然不大,但也不至于一下子就垮了,但是這樣才是最磨人的。”
夏時猶豫幾秒,點點頭,沒頭沒尾的說了句,“也行。”
之后上菜吃飯,沒花太長時間。
從飯店出來原本是想先送陳晨,結果陳晨擺擺手,招了輛出租車,“我自己走就行,交通這么方便,哪用得著你們送。”
謝長宴也沒跟她客氣,“下次有時間再聚,叫上你男朋友。”
等陳晨離開,倆人上了車,朝著家里開去。
開進院子,沒看到謝承安。
小家伙平時也不穩當,最喜歡在院子里玩,很少有規規矩矩待在屋子里的時候。
夏時下車,“午睡了?”
“沒有。”謝長宴說,“去找你之前我給瞿嫂打了電話,沒有睡覺。”
確實是沒睡,進了客廳,就見謝承安坐在沙發旁的地毯上,瞪著眼睛看著茶幾上的一個小玻璃缸。
走近了能看到玻璃缸里有東西,小小的兩只。
夏時一愣,是青蛙。
她不了解這個,不知道是什么品種,彩色的,說不上多可愛,但是不膈應人。
她轉頭看謝長宴,“你給買的?”
謝長宴嗯一聲,過來攬著她到茶幾旁,問謝承安,“安安,喜歡嗎?”
看謝承安的表情就能知道答案,他挺喜歡的。
他面上帶著笑,“爸爸,是你給我買的嗎?”
謝長宴說是。
謝承安馬上說謝謝,“我好喜歡呀,它們好可愛。”
前面魏洵送了兩只大癩蛤 蟆,有了對比,這兩只確實顯得可愛很多。
謝長宴說,“不要把它們跟小烏龜放一起,這兩個現在還不是好朋友,在一起會打架。”
謝承安乖乖巧巧的說了聲好,想了想,又回頭摸了摸沙發上的小貓咪,也算不厚此薄彼。
夏時轉身到一旁坐下,看著沒打算走的謝長宴,“不著急走?”
“不著急。”謝長宴說,“下午工作不多。”
他坐到一旁,想了想就問夏時,“夏夏,接下來有什么安排嗎?”
夏時沒說話,只看著他。
謝長宴笑了,“要不要到我公司來?”
他說,“你選自己喜歡的職位,沒有說讓你來當我助理。”
“不去。”夏時回答的很干脆,“我有打算。”
謝承安身體情況穩定,小施恩也能脫手了,她當然要開始規劃自己。
謝長宴有點意外,“什么打算?”
夏時哼哼,“不告訴你。”
她確實有自己的打算,早就想好了。
等謝長宴下午上班走了,夏時就撥了個電話出去。
那邊好一會兒才接,語氣不太好,“干什么?”
夏時說,“出來見個面,有事情跟你談。”
對面冷著聲音,“我跟你有什么可談的,怎么,剛剛沒嘲諷到我,心里不舒服,還要專門約我一場?”
“出來。”夏時說,“聊一聊公司的事。”
她不給夏令拒絕的機會,報了個位置,“二十分鐘后,在這兒見面。”
電話掛斷,伸了個懶腰,夏時跟瞿嫂交代了一下,出了門。
應該是心里有氣,夏時到的時候,夏令還沒來。
她也不在意,點了壺茶,就坐在茶室的一樓大廳靠窗位置。
十幾分鐘后夏令才過來,車子停到路邊,沒馬上下車。
夏時一眼就看到了,有點想笑。
她也不急,又坐了一會兒才看到夏令下車過來。
她應該早就看到夏時了,直奔她而來,坐在對面,臉色不太好,“到底有什么事趕緊說,我很忙。”
“忙什么?”夏時說,“公司又沒有生意,有什么好忙的?”
夏令繃著一張臉,不說話。
夏時倒了杯茶推給她,“叫你來也不是想嘲諷你,說了是聊公司的事,就真是。”
她看著夏令,“考不考慮出售股份?”
夏令一愣,來的這一路有過很多設想,但怎么都沒想到夏時會跟她說這個,“出售股份?”
她猶豫幾秒,“你后悔把股份賣給我,現在想收回去。”
“不不不。”夏時說,“收什么收,今時不同往日,收回來我多虧,我的意思是你賣給我,我按現在的市場價付錢。”
夏令一聽差點炸了,噌的一下就站起身,“什么意思。”
她瞪著眼睛,“你現在想把我手中的股份都買走?”
說完她都笑了,“你們夫妻倆玩兒我是吧,你把股份在價高的時候賣給我,你老公就開始瘋狂針對公司,股價跌了,你再過來找我買回去,過后是不是你老公就會跟你合作,然后把公司做大做強?”
她氣的幾次想拿起桌上的杯子砸下去,手都朝杯子抓去了,最后又收回去。
夏時剛剛的話沒說錯,今時不同往日,她現在連跟夏時耍脾氣的資格都沒有了。
謝長宴護妻護得緊,但凡她今天讓夏時受委屈,都不用到明天,下午謝長宴就得找她算賬。
她氣得牙根兒直癢癢,“夏時,你當我不識數是吧?”
夏時問她,“賣嗎?”
她慢條斯理地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我不強迫你跟我做這筆生意,不賣也可以的,我只是問問。”
“問問?”夏令都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好了,緩了好幾口氣,才讓氣息勻了下來,“我不同意,你老公會繼續針對我,公司運營不下去,我總不至于讓它砸在我手里,最后還是要賣給你,你說你不強買強賣,可是你們明顯沒有給我別的路可走,你現在裝什么裝?”
夏時看著她,“怎么就沒有別的路可走,公司倒閉,破產清算,這不也是條路嗎?”
她不疾不徐,“吃虧的路不是路,只有占便宜的路你才能走?”
她呵呵,“你和你媽占了那么多年便宜,吞了那么多不屬于你們的東西,怎么也該往出吐一吐了。”
夏時靠著椅背,“我現在還能好聲好氣跟你談,實在是我日子過得太好了,脾氣溫和了下來,夏令,你得慶幸我還愿意跟你談,我若一點活路都不給你留,你也就只能走破產那條路。”
夏令側臉咬肌明顯,看得出真的是氣急了。
夏時微微瞇眼,實在是不愿意記起從前。
從前的她也這般過,恨到極致卻又無計可施,吃不下睡不著,甚至動過大家一起死的念頭。
她說,“別覺得自己多慘,至少現在我還愿意出價買,相比于從前你們對我做的,我手下留情了很多,至少給你們留活路了。”
說完她起身,“你好好想想,或者回去跟你媽商量商量,你媽現在看問題通透,她應該能給你出個全面一點的主意。”
她招手叫了服務員,結了帳,離開的時候從夏令身邊經過,沒忍住拍了拍她肩膀,“沒想到吧。”
沒想到她最后能翻身吧。
說到底,這也是她們種的因。
要不是她們攛掇著夏友邦拿她去做資源置換,導致后邊的陰差陽錯,她這輩子跟謝長宴都不可能有機緣。
怎么說呢。
老天爺公平啊。
……
晚上夏令來了曹桂芬的住處。
她有這的門鎖密碼,徑直開了門,然后愣了。
屋子里一片黑,沒有人。
曹桂芬從生病后吃藥打針,精氣神都被磨沒了,門都不出,每天就窩在家里。
她開了燈,“媽,你在不在家?”
沒有回應,她去了臥室,也沒有人。
夏令站在客廳,摸出手機打給了曹桂芬。
電話是通了的,但是沒人接。
連打兩遍都是同樣的結果。
她有點煩躁,手機放下,轉身去了廚房。
打開冰箱里邊什么都沒有。
她晚飯沒吃,原本挺餓的,一看這種情況,頓時又沒了胃口,轉身去到沙發處坐下。
半個多小時后曹桂芬回來了,她戴著帽子口罩,穿得嚴嚴實實。
進門看到夏令在,她有點意外,“你來了?”
夏令嗯一聲,“去哪兒了,等你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