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的上午,榮陽縣縣委。
一輛掛著巴川市牌照的警車開進(jìn)了縣委大院。
保安一看到警車,還是掛著巴川市的牌照,當(dāng)即就警覺了起來,因為通常這種車子來縣委都沒什么好事兒。
他二話沒說,趕緊就把電話打給了袁炳文匯報了一下。
袁炳文一聽說警車是巴川市的,他自然不會緊張,畢竟現(xiàn)在巴川市公安系統(tǒng)的一把手,那是他們的自已人趙光明。
果然,這邊保安電話一掛掉,才看見身穿警服的趙光明下了車。
沒人知道他是來這里干什么的,袁炳文也懶得問,知道這個家伙有事兒就會提前打電話的,所以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在辦公室里悠閑的喝著茶。
過了一會兒,趙光明走到辦公室門口,他并沒有敲門,而是躡手躡腳的,跟做賊似的偷偷推門走了進(jìn)去。
看見就袁炳文一個人背對著自已,還走到身后故意嚇了他一跳。
袁炳文沒好氣兒道:“嘿,你說你這么大個人了,怎么跟做賊似的。”
“哈哈,我這不是路過嘛,就順便來看看你們。”
袁炳文拿紙巾一邊擦著身上的茶水,一邊上下打量了一下趙光明。
“我說光明,這你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趙光明一愣。
“我怎么啦?”
“你剛說的來看我們,怎么……怎么還空手來的呢。”
“去去去,我現(xiàn)在好歹也是巴川市的公安局局長,來榮陽縣這種小地方那叫視察你懂嘛,還敢說我是空手來的,我走的時候不跟你們要點東西就不錯了。”
“哎呦喂,到底是升官了哇,說話的口氣都不一樣了,現(xiàn)在連我們榮陽縣這種小地方都瞧不上了。”
“哈哈。”
倆人正在開玩笑,門口忽然走過去一個人,倆人趕緊就收起了臉上的笑,裝出一副認(rèn)真的樣子。
畢竟他們倆人這種明面上的身份在一起跟兄弟一樣,在別人看起來實在是有點奇怪。
門外的人路過,趙光明趕緊去把門給關(guān)上。
“對了炳文,怎么就你一個人呢,周書記呢?”
袁炳文看了看時間說:“正在會議室開會,這時間點應(yīng)該也差不多開完了吧。”
“什么會議,重要么?”
“唉,就是不咸不淡的會議,走過場嘛,你也知道周書記是最煩這種所謂的會議的,一個會議室的人都在說著假大空的大話走形式,可這種形式不走還不行,我估摸著這會兒周書記正在打瞌睡呢。”
“行,那我在這兒等他一會兒。”
袁炳文問他找周遠(yuǎn)志有什么事兒,可趙光明只是一個勁的壞笑,怎么也不說。
其實趙光明今天的確是沒什么正事兒,就是路過這里的時候來看一眼,順帶著想從周遠(yuǎn)志這里再搞兩瓶好酒喝。
因為上一次周遠(yuǎn)志給他的那箱酒實在是太好喝了,這家伙沒幾天的功夫就喝了一大半,這是擔(dān)心喝完了就沒了,所以想提前給自已備點干糧。
他可不知道,這酒的價格實在不是一般人能喝得起的。
倆人在辦公室里等了半個多小時,還不見周遠(yuǎn)志回來。
趙光明抱怨道:“炳文,今天這是什么情況,周書記怎么開會開這么久?”
“唉,這每周的例會,說不準(zhǔn)哪次冒出來一個領(lǐng)導(dǎo),想要在周書記面前表現(xiàn)一下,廢話就會多點,正常的。”
袁炳文說完,自已忽然就笑了。
他對趙光明說:“我有辦法了,你在這里等我一下,我這就去把周書記給你叫來。”
“你能有什么辦法。”
“你別管了,在這兒等著就行。”
一邊說著,袁炳文就推門走了。
他來到會議室的門口,伸手在門上敲了兩下,然后推開門故意當(dāng)著二十多個正在開會的領(lǐng)導(dǎo)的面對周遠(yuǎn)志說道:“周書記,巴川市公安局的趙局長來了,現(xiàn)在就在辦公室里等您,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周遠(yuǎn)志當(dāng)即就站了起來,眉頭還擰成了一團(tuán)。
“那個……你們繼續(xù)開會,我先去接待一下趙局長。”
然后他走出會議室,立馬就笑出來了。
他哪能不知道,趙光明來找自已能有個屁的正事兒,但凡有點正事兒也會提前打電話告知的。
上樓的時候周遠(yuǎn)志還在問:“炳文,這光明來干嘛的?”
“不知道哇,我問了,這家伙就說路過這兒順道來看咱的,問他有什么事兒他也不說。”
“切,這家伙。”
回到辦公室見到了趙光明,這家伙還挺坦誠,閑聊幾句后就直接提到了“重點”。
“那個……周書記,上次你給我那個酒,現(xiàn)在還有不。”
周遠(yuǎn)志愣住了,因為趙光明要是不提這茬兒他還想不起來,現(xiàn)在一提到這個酒,他多少還有點心痛。
然后周遠(yuǎn)志先是掐指頭算了一下,問道:“不是,光明,你該不會是想對我說,給你那一箱酒十二瓶,這才四五天的功夫,你這么快就喝完了?”
“不不不,喝完倒還沒有,就是剩下的也不多了,現(xiàn)在還剩下四五瓶吧,我這不是擔(dān)心喝完就沒有了,所以……所以上周書記你這兒再討一點嘛,嘿嘿。”
說完,趙光明一臉傻笑。
“你這家伙……”
沒想到聽趙光明說完,周遠(yuǎn)志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這把趙光明和袁炳文倆人都給嚇了一跳。
“這是酒,是白酒,一天喝一瓶多,你以為這是白開水啊。”
趙光明這時候還以為周遠(yuǎn)志生氣是以為自已喝酒太多了,他撓著腦袋,好像挺不好意思的說道:“周書記,你也是知道我的酒量的,我每天晚上一個人喝一斤多白酒,也不算多哇。”
“你你你……”
周遠(yuǎn)志指著他的手指頭都有點哆嗦,氣得站起來在辦公室里來回溜達(dá)。
袁炳文這時候愣愣的說道:“周書記,你給光明的酒是不是……是不是有點貴?”
周遠(yuǎn)志被氣笑了。
“哼,我也是事后才聽說了這個酒的價格,要是我早知道這么貴,我才不會送給你這個家伙,本來就想著你愛喝酒,送你一箱讓你嘗嘗,誰知道你這家伙給我當(dāng)成了口糧酒了。”
趙光明吃驚道:“啊,周書記,這酒多少錢一箱?”
周遠(yuǎn)志氣得直搖頭,坐下來點上一根煙,又?jǐn)[手讓倆人也坐下。
然后在倆人面前豎起一根手指頭。
倆人對視了一眼,袁炳文說:“一萬多一箱,那是不便宜,光明你也真是的,這酒都劃到一千多塊錢一瓶了,你哪能一天就喝一瓶呢?”
可是轉(zhuǎn)頭看了眼周遠(yuǎn)志的表情,袁炳文知道自已猜錯了。
“不會……不會是十萬塊錢一箱吧?”
說到這個數(shù)字的時候,趙光明都已經(jīng)緊張的有點坐不住了。
可周遠(yuǎn)志卻一個手夾著香煙,抽了一口在煙灰缸里彈了一下煙灰,另一個手豎起的一根手指頭還沒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