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三人吃了些糌粑跟風干肉,蘇糖還打開了一袋子扒雞,想讓降央嘗嘗,卻被他一臉嫌棄。
蘇糖也不再強人所難,就跟阿媽一起把那袋扒雞分著吃了。
阿媽的村子就在卡貢的山腳,村子里都是石砌的平房,就地取材的石塊混合著黏土夯筑而成。
深淺不一的土黃色房屋跟青綠色的山坡融在一起,透著生機與古樸。
屋檐下都掛著經幡,有藍、白、紅、綠、黃五色,風吹過,經幡翻動起五彩的幡浪,透著濃郁的民族氣息。
幾乎每家的房子都是低矮的木門,門口堆積著木柴,院子里還拴著看家的藏獒。
幾人牽著馬靠近時,四鄰五舍的藏獒開始躁動起來,咆哮聲此起彼伏。
降央對藏獒呵斥道:“斯利,滾回去!”
方才還耀武揚威的家伙頓時夾著尾巴乖乖的回了窩,在沒有發出任何動靜。
“阿依就在屋里,跟我來。”
降央帶著母女倆進了屋。
只見床上躺著一個頭發斑白的女人,她的臉色蠟黃,形銷骨立,似是油盡燈枯之態。
再看到梅朵母女的時候,那雙渾濁的眼睛才動了動。
“阿媽!”
“阿依!”
母女倆抱著床上的女人哭濕了眼眶。
阿依強撐著身體拉著母女倆說了好長時間的話。
她似是有話想單獨跟梅朵說,便笑著對蘇糖道:“小糖,讓降央跟金珠帶你去圣山沐浴吧。”
遠到的客人都要去溫泉沐浴,洗去一身的疲憊,祈福安康。
屋里還有個年輕女孩,是蘇糖的表姐金珠,對方是個典型的康巴姑娘,地母系長相。
阿依生了四個兒子,兩個女兒,梅朵是小女兒,姨媽在分娩的時候去世了,這個表姐則是姨媽留下的小女兒,名叫金珠。
兩人是年輕女孩,又因為血緣的關系,很快就相熟了。
金珠見蘇糖跟她身高差不多,就拿了自已的新袍子給蘇糖浴后穿。
山腰的溫泉時天然的石塊凹陷,當地人用簡單的木石圍出大大小小的淺池,池邊堆積著干枯的青稞桿。
金珠帶著蘇糖選了個能容下兩人的溫泉池,先是把懷里的東西一股腦的掏出來,再脫衣服。
蘇糖驚訝的看著石塊上擺滿了糌粑、青稞餅、奶渣、肉干,還有煮熟的土豆、蘿卜,外加一壺青稞酒。
“小糖,在我們這里洗溫泉就是一種祈福,要洗好久,中途餓了可以吃點東西,補充一下體力,對了,你怎么不脫衣服啊。”
蘇糖看著站在不遠處背對著兩人的降央,耳根泛著紅。
金珠爽朗大笑:“降央是在幫我們做護花使者,驅逐那些不懷好意的男人們,你就把他當成一塊石頭就行了。”
見降央果然跟個石頭似的杵在那里,沒有半點回頭的意思,蘇糖這才開始脫衣服。
降央自然聽到了兩人的談話,頓時一臉不屑。
康巴的神女都是壯美的,富有生命力的,蘇糖那小身板一陣風就倒了,有什么好看的。
此時金珠的笑聲傳來:“小糖,你看著挺瘦的,沒想到還真是深藏不露啊,腰也細,腿也直,你們漢族女孩都這么好看嗎?”
蘇糖紅著臉去捂她的嘴,她竟然壯著膽子在她身上掐了一把。
“哇,好好喔,你未來的給波(丈夫)一定很喜歡。”
“……”
表姐真的是什么都敢說,她真想拿糌粑堵住對方的嘴。
“小糖,你有對象了沒?”
蘇糖搖了搖頭。
“那你覺得降央怎么樣啊?”
金珠天生大嗓門,降央不想聽到都難,頓時不自覺的豎起了耳朵。
蘇糖想起了降央評價她嬌貴、嬌弱,頓時毫不客氣道:“不怎么樣,嘴巴毒,脾氣差。”
降央的身形有些僵硬。
金珠則朗聲大笑:“小糖,你是第一個這么說降央的人,你不知道村子里有好多女孩子都喜歡降央,甚至不要他家的一頭牛羊,還要帶著豐厚的嫁妝嫁給他,只不過這小子眼光太高啦,一個看上的都沒有。”
“喔,就算這樣,他這樣的人在我們漢族是要打光棍的。”
誰稀罕虎頭蜂一樣的男人啊,親個嘴都要被毒死。
反正降央也說過她這樣的在康巴沒人要,她這樣說他也不過分吧。
可是聽到這句話的降央氣的攥緊了手指。
誰要她喜歡了。
他就算一輩子不娶妻,也不會找這種女人。
兩人洗完之后,金珠自已收拾好,就開始幫蘇糖穿衣袍。
先穿里襯,再穿袍子,再用彩色綢帶束腰,最后再把上半身多余的布料往上提拉,形成一個囊袋,既可以裝隨身物品,又能固定袍子,凸顯身形。
穿好衣服后,金珠幫蘇糖編好辮子,在發辮上綁了幾顆珊瑚珠子,又將自已的一對兒流蘇銀耳環送給了蘇糖。
金珠看著蘇糖有些出神:“小糖,你真漂亮,就像是雪山神女一樣。”
“表姐,你也很漂亮。”
她可沒說謊,金珠身上有一種氣血充盈的美,還有一股旺盛的生命力,似乎一靠近就要被她的熱情融化了,她很喜歡這個表姐。
兩人有說有笑的收拾了衣物。
金珠朝著降央喊道:“降央,你可以過來洗啦。”
“你們可真磨蹭!”
降央轉身看到迎面走來的蘇糖,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洗干凈的蘇糖就像是他平時擠出來的牛奶一樣白。
長發辮起露出明艷的五官,尤其是那雙眉眼,漆黑,靈動,眼尾微翹,有種說不出的風情。
鼻子小巧卻翹,唇瓣飽、滿水潤,像是深秋山野里的漿果,似是引誘人想要品嘗。
耳垂上的流蘇銀耳環隨風晃動,與發間的珊瑚珠交相輝映,將那張小臉襯得嫵媚動人。
降央總覺得夢里的神女似乎此刻具象化了。
金珠走過來猛拍了他一下,然后大笑起來:“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會被小糖迷住。”
降央耳尖發紅,一想到蘇糖剛才對他的評價,頓時大聲反駁道:“我只是沒見過任何一個女人會把袍子穿的這么丑,用漢人的話來說就是嘩眾取寵!”
這還是蘇糖第一次聽到有人說她丑,沒有哪個女孩子喜歡聽這種話。
她冷哼一聲,重重的撞了一下降央的肩膀,而后拽著金珠一起離開。
金珠回頭指了指降央,用唇形說:“你會后悔的。”
兩人一走,降央就扒干凈衣服,跳進了溫泉池里。
他現在需要好好的冷靜一下。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原本彌漫著硫磺味的溫泉池似是彌漫著一股淺淺的香味,獨屬于蘇糖的味道。
他渾身燥、熱的不像話,大口大口的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