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正鑫擺擺手笑道：“你不用顧慮，正是因為信息科重要，呂書記才提名讓你去領導。
要是換了別人，呂書記還不放心呢。
其實我在臨縣，就聽說過你的業績。
你也就是剛剛轉正一年，要是有兩年的工作資歷，現在提副科也沒問題了。
不過沒關系，按照組織規定，做出卓越貢獻的，工作資歷可以縮短為一年。
我看好你，明年這個時候，晉升副科級。”
陳小凡當初，是屬于因公破格轉正。
要不然，他現在也就剛剛出實習期。
但正式工作一年，升為副科，就屬于《公務員法》規定的非常規晉升了。
他笑著謙虛道：“肖主任別捧我，我可擔待不起。”
“你擔待得起，”肖正鑫道，“信息科代科長的事，就這么說定了。
另外，信息科還走了一個人，現在空缺一個編制。
我初來乍到，對通元縣的情況也不熟悉。
你看看有信得過的通知，就推薦一下吧，我給辦手續。”
“謝謝肖主任，”陳小凡知道，肖正鑫這個舉動，屬于向自己賣人情。
縣委辦屬于權力中樞，不是誰都能來的。
如今肖正鑫把這個空出來的編制，讓自己選，說明對方在向自己示好。
陳小凡想了想道：“我原來在甜水鎮工作，當時鎮政府辦公室的林慧雯，工作非常踏實，應該能勝任這份工作。”
肖正鑫點點頭道：“行，我通知組織部，給她辦手續，立刻把她調過來。”
……
幾天之后。
甜水鎮政府。
大辦公室內，快要下班的時候，林慧雯突然站了起來，對著大家道：“各位同事，我明天就不來這里上班了。
謝謝大家的照顧！
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去縣里找我。”
她說完這話，大家頓時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其實辦公室里的人，早就聽說過林慧雯要調走的事。
有人大聲道：“慧雯牛X，從咱們這鳥不拉屎的鎮政府，一下子到了縣委辦，牛X。”
“聽說縣委辦的秘書，就算鎮長見了都得客客氣氣，以后慧雯再回來，是不是就算領導視察了？”
“那當然，縣委辦的人，天天在大領導面前晃，身份當然不一樣。”
“而且信息科，那更是重中之重。”
……
眾人連連夸贊，臉上全都是羨慕的表情。
在鎮政府這最底層部門，有九成九的可能，終其一生只能做個普通科員。
但到了縣委辦這種高層級的部門，晉升機會則多得多。
而且縣委辦是權力中樞，就算普通辦事員，掌握的權柄也比基層大得多。
職員老羅嘆了口氣，酸溜溜地跟小馬道：“在官場上混，最重要的是跟對人。
慧雯運氣好，被陳主任從農科站給撈出來，現在又帶到了縣委辦。
可咱們，一失足成千古恨，恐怕只能在這甜水鎮孤獨終老了。”
眾人聽著他倆的牢騷，心里頓時一陣好笑。
當初正是他們幾個，跟著牛志剛打壓陳小凡。
結果現在陳小凡一飛沖天，在縣委辦都混得風生水起。
而他們幾個，陳小凡不給他們穿小鞋，找他們麻煩，已經是十分大度。
在大家艷羨之中，林慧雯離開大辦公室，來到梁小梅的辦公室。
如今梁小梅早已轉正為甜水鎮黨委書記，所以搬進了最大的一間辦公室。
房間內收拾得一塵不染，還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小梅姐，”林慧雯進來之后，親切地叫了一聲。
當初她們三個人曾經共渡難關，所以一直有種特殊的感情。
后來陳小凡雖然調走了，但林慧雯私下里依然喊梁小梅姐。
“調令下來了？”梁小梅微笑著輕聲問道。
“下來了，明天就去報到，”林慧雯聲音有些哽咽道，“我是來跟您告別的。
突然要離開了，還有些舍不得。”
梁小梅站起來，走到她身邊親切地道：“去縣委辦，畢竟是更高級的部門，發展前途會更好。
那里有小凡，你也不用擔心什么。
現在該感到感傷的，應該是我好吧？
當初咱們三個人甘苦與共，現在你們倆都調走了，只把我一個人丟在了甜水鎮，該我心里不好受。”
林慧雯道：“小梅姐，等什么時候，你能調到縣里來就好了，咱們又能隨時見面。”
“以后找機會吧，官場就像一桌宴席，隨時聚了散，散了聚。
但終究咱們在一桌席上坐過，感情不一樣。”
梁小梅有些傷感，叮囑道：“以后你到了小凡那里，有事多跟他商量。
他那個人能力固然很強，但做事橫沖直撞，容易得罪人。
你在他身邊，要替他把好關。”
“小梅姐，我知道，”林慧雯道：“當初是他把我從農技站調出來，現在又把我帶到了縣委辦。
我一定維護好他。
他做什么我都無條件支持。”
“好，”梁小梅欣慰道，“等咱們到了縣里再聚。”
……
第二天，林慧雯直接到縣委報到。
她問明辦公室所在，剛剛一推門，突然有個中年女人端著一盆臟水撞了過來。
“噗！”
那盆水澆了林慧雯一身。
她上下全都濕透了，淋得跟落湯雞一樣。
“你走路不長眼睛啊？”
那中年女人非但不道歉，反而責怪道：“看不見我端著一盆水？
這地下弄這么濕，你收拾！”
此時辦公室里還有四個人，全都裝著在工作，誰也不搭理。
那中年女人名叫王娜，是縣委副書記李國興的遠房外甥女。
她在信息科已經工作多年，職級已經是二級主任科員，享受正科級待遇。
他滿意為將來換屆，能坐上信息科科長的職務。
可萬萬沒想到，如今科長的位置卻給了普通科員陳小凡。
她心里當然不平衡。
憑什么她職級這么高，而且工作多年，如今卻讓一個剛剛參加工作的普通科員搶了先？
剛才林慧雯一進來，她已經猜到對方的身份，所以順勢潑了對方一盆臟水，并且把心里所有的怒氣，都發向了林慧雯。
林慧雯初來乍到，不敢惹事，踟躕道：“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不小心。
我打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