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shí)此刻。
望著雨中這滿地泥濘。
李十五接著道:“葉綰道友，我來給你上香了，若是你聽見了，就趕緊吭一聲回個(gè)話！”
可等了半天，除了雨滴打在大地上的“噗噗”聲外，再?zèng)]有任何響動(dòng)。
見這情形，李十五取出三根黃香，此香用料一眼看上去就極為昂貴，是晨氏一族叩拜畫卷上娃娃用的。
點(diǎn)燃香，插在地上，一氣呵成。
而后，又是獨(dú)自轉(zhuǎn)身離去。
三日后。
誠如葉綰所講，作為‘人之山’最底層的濁域，這里夏季僅有兩月，其余皆是寒冬。
好比才短短三日過去，天地間仿佛突如其來一般，開始彌漫起一陣陣凜冽寒意。
一道身著‘大兵’甲胄身影，自空中緩緩落下。
“哎，竟是忘了給葉綰道友立一座墳，真是大意了啊！”
李十五話雖如此，神色卻一如既往寡淡如水，只是隨手在地上立起一座小小墳堆，以木為碑，銘刻‘葉綰’二字。
半月之后。
天空一片鉛色，帶著雪花稀稀灑灑，甚至大地上已是開始有了些許積雪。
一道身影，自雪中緩緩出現(xiàn)，依舊是李十五。
此刻他立于墳前，額間碎發(fā)于雪風(fēng)中肆意而揚(yáng)，面上則帶起一抹惋惜之色。
“葉綰道友，抱歉了！”
“我之前對你，實(shí)在有些太過苛責(zé)，畢竟站在你角度看，僅是想要離開濁域而已，結(jié)局卻被我將你逼得自盡而亡。”
“我過意不去，遂來與你道一句歉。”
李十五目光掃過，只見葉綰尸體焚化之后，一些殘余下來的較大碎骨，依舊散落在地上，這才是放心離去。
眨眼之間，一月已過。
天地間，已是下起蒼茫大雪，到處白茫茫一片，連著視線都是被遮擋。
卻是不知不覺間，李十五身影又雙叒從雪中浮現(xiàn)而出，將那枚黑色令牌，放置在葉綰小墳之前。
沉聲道:“這東西，我受之有愧，現(xiàn)在還你！”
日升月落，時(shí)日一天天消逝著。
不知不覺間，兩月過去了。
這一日，天際間風(fēng)雪難得停歇下來，依舊是那處山林，葉綰小墳堆前。
然而此刻，卻是發(fā)生極為叵測一幕。
一縷宛若琉璃般的火焰，就這么詭異地在半空之中燃了起來，且燃燒的愈發(fā)熾盛，已是擴(kuò)張成數(shù)丈大小的龐大琉璃火球。
然而這火焰，居然沒有絲毫溫度，連著地上積雪都是不能融化，可偏偏其中，似蘊(yùn)藏著一種令人驚心動(dòng)魄的奇特生機(jī)。
片刻之后。
一道曼妙身影，宛若新生一般，自火焰中踏步而出，同時(shí)一襲青衫出現(xiàn)，將她軀體裹得嚴(yán)絲合縫。
這人，正是葉綰。
“我的一次保命機(jī)會(huì)，居然就這般被浪費(fèi)了！”，葉綰喃喃一聲，然而一回想起那道身影，就是忍不住打了個(gè)哆嗦。
“這人，到底什么來頭？”
“我已自盡，甚至他將我焚尸都是放心不下，更是不惜在這兩月中折返數(shù)次，是依舊不信我已經(jīng)死了？”
葉綰深吸口氣，接著目光茫然:“草……草兒？”
“他竟是，沒有將那株草跟我一起焚了！”，葉綰頓時(shí)有些怒不可遏，“這算什么？姑奶奶只剩下一把骨頭渣子了，他仍是把那草留著，用以威脅于我？”
與此同時(shí)。
一道男聲響起:“真聰明啊，我就是這么想的！”
剎那間，葉綰只覺得毛骨悚然，讓她忍不住的想原地癱軟在地上。
她艱難抬眸望去，只見一年輕男子，手持一把慘白紙弓，正一步步朝自已而來。
“怎……怎么可能？”
葉綰滿心驚悚，接著顫道:“你……你明明昨日才來過這里的，按照這兩月規(guī)律，你下一次來應(yīng)該是半個(gè)月之后。”
李十五唇角彎出笑意:“很簡單，因?yàn)槲覊焊鶅壕蜎]走！”
說罷，重新將那枚黑色令牌攝入手中，直接喂進(jìn)棺老爺肚子里，同時(shí)紙弓被緩緩拉開。
葉綰一怔，而后手指著大聲怒道:“你至于嗎？我都被你焚了，你還在這兒守了我兩個(gè)多月。”
“道友，小女子與你不過萍水相逢，真不值得你如此深情對待！”
李十五搖頭:“你知道我是未孽，所以此事，在我看來無解，故抱歉了。”
隨即滿弓如月，那種猩紅殺機(jī)凝聚成箭矢之后，更是帶起此方天地萬物皆顫，一切的一切都是彌漫著一種心悸畏懼之意。
望著這一幕，葉綰忍不住退后幾步。
“道……道友，且慢！”
“小女子有用的，真有用的，還有我長得真挺好看的！”
另一邊，李十五已是松弦。
偏偏這時(shí)，驚變又起。
葉綰好似徹底發(fā)狠一般，兩根雪白素指并劍，猛點(diǎn)在自已額心。
頃刻之間，一股氣息自她軀體中猛然迸發(fā)而出，其恢宏，古老，不知存在多少歲月。
同時(shí)在她身后，隱約有一道身影浮現(xiàn)，其法相端莊巍峨，看不清具體模樣，卻好似擁有數(shù)不清的手臂，每一只手皆掐著不同法印，似隨便一道法，都是能將天地傾覆。
而此時(shí)。
這道法相似隔著重重距離，正與李十五對視著，眼含探究之意。
“草……草兒！”
只聽葉綰哀嚎一聲，宛若心絞一般。
而后隨著那道巍峨法相消散，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十五這一箭，自是落了空。
他手持紙弓，沉默矗立在原地，許久許久。
直到雪花再次簌簌而落，雙肩上堆滿厚厚積雪，才是眼皮顫了顫，口中喃聲道:“那一道身影，是真正的觀音嗎？”
“觀音是人修行出來的，又或是指得某一類特定的種族？”
“看來葉綰所持有的觀音法，應(yīng)該就是來源于她（他）了。”
李十五抬頭望了望，神色有些難看，只覺得那些有大機(jī)緣之人，真的難殺，他都已做到這種程度了，可是對方仍有手段脫身。
“盜蛋者，我現(xiàn)在算是理解你了啊！”
“這葉綰都如此難殺，那些道骨擁有者難殺程度更是可見一斑，也難怪你劍走偏鋒，不惜用‘賭蟲’引人家自行走上絕路了。”
李十五神色漸漸凝起，他在思索自已這一次究竟做錯(cuò)什么沒有，是否有機(jī)會(huì)避免葉綰逃掉。
結(jié)果便是。
他心還是太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