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民和路重新恢復(fù)死寂之后。
老梁第一個往前走去。
沒有太多反復(fù)拉扯,當(dāng)一個人下定決心要去做某件事的時候,是不會拖拖拉拉的。
他背對眾人,大步流星。
當(dāng)他越過了某一盞路燈后,走路的動作突然變得僵硬起來,和之前那些人一樣。
很快老梁走上一個陽臺。
“滴——”
刺耳的警報聲響起。
楊偉揮手和這位老友告別,同時開口道:“9、進入鬼夢之后,會看到那只鬼。”
“砰!”
……
“10、夢里的鬼是男的。”
“砰!”
“11、夢里的鬼是女的,上一條推翻,更換下一個問題。”
“砰!”
“12、夢里見到的鬼是某個自已有愧的死者,模樣凄厲。推論:夢里的鬼,會被活人大腦修飾加工,恐怖程度大大增加。”
“砰!”
……
“19、在夢里,活人內(nèi)心的陰暗和懦弱會被無限放大,更容易恐懼和害怕。”
“砰!”
“小心點,它不拉我們進去,可能是在演戲,鬼的強弱,不能完全按照靈異等級來推斷!”
楊偉的聲音聽不出絲毫感情,他必須讓自已足夠冷血,才能在一條條死路中,為所有人找出唯一的生路。
……
“24、意志堅強,信念堅定的人,在夢里看到的自已身形會更加偉岸、壯碩。”
“推論:足夠強大的精神意志,可以幫助活人在鬼夢中存活更長時間。”
“砰!”
……
景譽花園,14棟1702。
孫土文已經(jīng)入睡,眉頭皺起,手臂不時抖動一下,像是在跟什么東西抗?fàn)帯?/p>
不久后,他身上的女鬼也鉆進了他的夢里。
林白站在床邊,摸著下巴,面露沉思。
鬼已經(jīng)來了。
可他竟然吸不到鬼炁。
“這只鬼很特殊,它難道不是靠附身的方式,影響活人的精神,進而產(chǎn)生夢中幻象的?”
“而是真的締造出了一個特殊的夢,它一直待在夢里,即便在害人的時候,也不會在現(xiàn)實中,流露出靈異氣息?”
“老孫的老婆一進入他的夢,也像是徹底消失了一樣,一只厲鬼,就這么悄無聲息的被吞噬了?”
“鬼構(gòu)筑的夢里,該有多少鬼炁呢……”
林白喃喃幾句,突然走上前,睜開了“鬼神瞳”,然后把一只手按上孫土文的肩膀。
“鬼神瞳”是精神類秘術(shù)。
睜著一只眼睡覺,不用擔(dān)心醒不來。
這只鬼的源頭可能是四級,林白雖然貪心,但還是保持著基本的謹(jǐn)慎。
一股倦意襲來。
林白發(fā)現(xiàn),夢里還是之前的臥室。
只不過這里現(xiàn)在滿是血腥。
兩只女鬼撕打在一起,頭破血流,肢體斷裂。
它們的血染紅了臥室地板,眼神呆滯的孫土文在一旁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么辦。
他剛才本能的想沖上前幫自已老婆。
結(jié)果被那只鬼抓到機會,差點殺死,還是老婆付出一條手臂的代價,才救下他。
他現(xiàn)在不敢亂來了。
“頂級厲鬼?這真的是一個剛死不久的女人嗎……”林白望著對面的鬼,有些驚訝。
“我去陽臺!現(xiàn)在就去,別打她了!”孫土文突然大喊。
他老婆上一次救他,就已經(jīng)重傷了。
這一次完全是被壓著打,大塊血肉被撕扯下來,樣子凄慘。
孫土文說完突然起身。
眼神呆滯的朝陽臺走去,現(xiàn)實中的他,恐怕也是一樣的舉動。
夢里的他,其實并不能正常思考。
這一切都是遵循著某種本能。
看到鬼,他腦子里充滿了恐懼。
老婆被傷害,他想幫忙。
老婆快死了,他心里本能的泛起痛苦,找到了唯一的解決辦法,那就是自已去死。
“啊!”
一聲尖銳的嘶吼,仿佛要撕裂心肺。
孫土文老婆瘋狂起來,血色開始從地面,朝著墻壁上蔓延,整個房間化為一片血海。
它拼了命撲倒前方的女鬼,這樣才有機會救下自已男人。
可惜同為頂級厲鬼。
對方完好無損,它卻早就魂體稀薄,接近消散的狀態(tài)了,即便瘋狂之下,怨氣增長,也無濟于事。
這時候,一個男人在門口突兀的出現(xiàn),林白踏入了孫土文的夢。
他先是拎小雞一樣,一把拎起這個光頭大漢,讓他不至于跳樓身亡。
隨后走入兩只鬼血腥的戰(zhàn)場。
一把按住對面女鬼的脖頸,砸在墻上,臉貼過去,張口猛吸。
“別亂動,我就吸一口,一口就好……胸悶是正常的,我臉壓在上面呢,妹妹,你好香!”
這個男人霸道的姿態(tài),讓意識渾噩的孫土文,以及樣子凄慘的他的老婆,全都愣住了。
女鬼很快被吸干,在不斷掙扎中,不甘的垂下了頭。
但很快,它又動了起來。
而且這一次,一股極端恐怖的陰冷,從它身上散發(fā),女鬼那張臉不斷變動,化為了一張陌生的臉。
“恭喜你,戰(zhàn)勝了自已最深的噩夢,現(xiàn)在……是更深的噩夢!”
“哈哈哈——”
這只鬼發(fā)出一陣聽不出男女的笑聲,它從女鬼尸體上爬出,應(yīng)該就是鬼夢的主人。
鬼夢一開始只是引導(dǎo)活人,回想自已最虧欠的某個死者,招來它們的魂,或者制造出它們的幻象,讓這個死者,把活人糾纏到死。
可要是有人意志足夠堅韌。
戰(zhàn)勝了自已的恐懼。
那他就會面對,噩夢的主人!
“呼——”
無盡的陰風(fēng)吹拂,墻壁出現(xiàn)一條條血管似的裂紋,整棟樓突然震顫起來。
孫土文驚恐的看向陽臺,窗外似乎有一個龐大的黑色怪物在迫近,無數(shù)人的哀嚎和慘叫自黑暗中傳來。
他還聽到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不光是他。
就連他老婆,一只頂級厲鬼,此刻也宛如被迷了魂的活人一樣,呆呆的立在那里。
望著窗外夜色,以及夜色中卷起的狂風(fēng),怔怔發(fā)神。
那個看不清男女的人,此時終于徹底從一只鬼的尸體中爬了出來。
它望向林白,臉上帶著殘忍的笑。
“你進入了他人的噩夢,就該在這里,看到自已最深的恐懼!”
林白也轉(zhuǎn)過頭。
他在夢里張開鬼神瞳,終于看清了黑暗中的東西。
那是一個巨大的怪物,上面爬滿了一只又一只鬼。
太平間女人,徐珊珊的戶外游戲好友,444路公交上的抱孩子女人,葛洪……
他們身體盤根錯節(jié),才形成了這個巨大的東西。
所有死去的人和鬼,都不斷朝前伸出手,胡亂的抓撓,同時面帶獰笑的死死盯著林白,似乎要把他拖入深淵。
原來如此。
自已最恐懼的東西,竟然是自已曾親手殺害的一群鬼嗎?
林白突然笑了起來。
他發(fā)現(xiàn),這只夢鬼,對恐懼的理解,可能產(chǎn)生了一點誤差。
尋常人,最深的情緒,都留給了恐懼。
可并不是每一個人都是這樣。
比如,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