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姍姍離開去給白玲瓏準備吃食的空檔,主治醫生帶著護士進來,給白玲瓏又仔細檢查了一遍身體。
“情況很好。”醫生放下聽診器,笑容溫和,“傷口恢復得不錯,各項指標都正常,可以隨時辦理出院了。”
“多謝醫生。”
醫生讓白玲瓏好好休息,便離開了。
只是,醫生剛走,走廊里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門被推開。
李姍姍回來了,身后跟著腳步匆匆的白乾楓,還有……
傅韓琛。
白乾楓幾乎是大步流星沖到女兒床頭,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傅韓琛緊隨其后,身形挺拔,目光穿過旁人,精準地落在白玲瓏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關切。
他比白乾楓少了幾分咋呼,那份沉靜的擔憂卻更顯厚重。
“玲瓏!感覺怎么樣?頭還暈嗎?”白乾楓搶在所有人前頭開口,聲音洪亮又焦急。“你出事差點沒把你媽和我嚇死!”
他一邊說一邊上下打量著白玲瓏,仿佛要確認每一根頭發絲都完好無損。
白玲瓏看著眼前風塵仆仆趕來的父親、神色溫柔稍帶疲憊的母親,以及那個站在一旁、眼神膠著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內心涌起一股熨帖的暖意,卻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爸,媽……韓琛。”她一一叫過,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我真的沒事了。你們看,醫生剛批準我出院了。”
“出院?!”白乾楓的聲音立刻拔高,“那醫生靠譜嗎?才醒來多久?不行不行,再多觀察兩天!我白家不缺這點醫藥費!徹底養好了再……”
“胡說什么呢你?!”李姍姍沒好氣地一把掐住自己丈夫的胳膊,用力擰了一下,“醫院病菌多!哪有家里養人舒服?!”
她說著轉向白玲瓏,眼神瞬間變得溫柔,“玲瓏,跟媽媽回家,咱家周醫生隨叫隨到,比醫院強多了!”
“嘶——老婆!輕點輕點!”白乾楓疼得齜牙咧嘴,對著妻子卻是敢怒不敢言,只能訕笑,“行行行,你說回家就回家……”
白玲瓏看著父母親昵又透著股尋常煙火氣的拌嘴,忍不住輕笑出聲。
李姍嗔了老公一眼,又對傅韓琛微微頷首,便干脆地拉著還在揉胳膊的白乾楓往外走。
“走!跟我去辦手續!讓玲瓏歇會兒!”兩人拉拉扯扯出去,還不忘帶上了病房門。
房間瞬間安靜下來,只余下窗外的夕陽光暈。
傅韓琛緩步走近,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他的目光如同最柔和的暖陽,包裹著白玲瓏。
“伯父伯母,很疼你。”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帶著不易察覺的感慨,“在這云城…乃至更大的地方,能像他們這樣純粹把女兒當心頭肉,不摻雜任何算計的…不多。”
白玲瓏心尖微酸。
“嗯。”她輕聲應道,目光落在傅韓琛擱在床沿的手腕上。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伸出微涼的手指,輕輕搭了上去。
傅韓琛的身體瞬間繃緊了一瞬,隨即放松下來,任由那微涼的指尖貼合著自己溫熱的脈搏。
那股奇異的電流感再次竄遍全身,他不僅沒有抗拒,反而暗自期待她能停留得更久些。
白玲瓏微閉雙目,一絲精純的靈力無聲探入。
片刻后,她松開手,眉頭卻蹙了起來。
“離魂癥的禍根已經被拔除。”她睜開眼,看向傅韓琛,“但……那個東西還在。”
傅韓琛揚眉:“怨鬼?”
“是它,也不完全是。”白玲瓏語速不快,帶著思索,“它此刻像一道鎖,以陰煞之力反向鎖死了你的魂魄,不會再輕易離體……”
傅韓琛瞬間明白了關鍵,嘴角勾起一抹淡到幾乎沒有的弧度:“禍兮福所倚?至少暫時不用擔心隨時大小睡了?”
白玲瓏沒他那么樂觀:“鎖終究是鎖。何況鎖芯本身……極不穩定。它戾氣未消,時刻盤桓在你魂體深處。”
她抬眼,深深看進傅韓琛眸底深處:“這是一顆……埋在你體內的定時炸彈,不知何時會暴起反噬。”
傅韓琛傾身。
毫無預兆地,展開雙臂,將白玲瓏輕輕地、卻又無比堅定地攏入了自己的懷抱。
白玲瓏微微一僵,鼻尖瞬間縈繞著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氣息和一絲奔波后的塵土氣。
他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我知道。”短短三個字,低沉而有力。
“你昏迷時……我的意識是清晰的。”他收緊了一些手臂,將下頜輕輕抵在她的發頂,“我看見了……看見你布陣,看見父母握住墨線時爆發出的驚人力氣……也聽見了你誦咒時每一絲靈力運轉的艱澀……對不起,玲瓏。”
最后那句道歉,聲音低啞,帶著難以言喻的心疼和自責。“讓你為我……付出了這么多。”
白玲瓏的心頭仿佛被最柔軟的羽毛拂過,又酸又軟。
她抬起手,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輕輕回抱,拍了拍他的背。
“還好。”她的聲音悶在他懷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鼻音,“沒讓你變成怨鬼的容器,為禍人間。”
傅韓琛低低笑了出來,胸膛的震動傳遞到她的身上。
他稍稍拉開一點距離,凝視著她帶著血色的雙眸,眼底深處有炙熱的光芒跳躍,“那……救命之恩,在下無以為報……”
他的尾音拖長,目光灼灼,不給她退縮思考的空間:“唯余此身……”他的聲音帶著某種誓言般的沉凝,又裹著一種玩味的試探,“不如……以身相許?”
刷——!
白玲瓏的血液仿佛瞬間涌上雙頰,心跳如擂鼓!
那清冷如傅韓琛,竟能面不改色地說出這等近-乎“無賴”的話!比那個時刻板著臉的穆子玄……
要“致命”得多!
兩人間的空氣仿佛被點燃升溫。
白玲瓏臉頰緋紅,剛張了張嘴——
咔噠。
病房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了一條縫。
“咳!玲瓏啊……”李姍姍的聲音帶著十足的尷尬探了進來,“媽媽……真不是故意的……”
跟在后面的白乾楓探頭進來,表情更是精彩紛呈,看著抱在一起的兩人,一臉“我就知道這小子沒安好心”的模樣。
白玲瓏像被燙到般飛快縮回手,傅韓琛倒是一臉坦然,緩緩起身,只是耳根也泛起了一抹可疑的薄紅。
“是楊警官……”李姍姍趕緊解釋,側身讓開門口,“他在外頭等了半天了,說有非常緊急的事情找你。”
楊崢高大的身影幾乎是擠了進來,臉上滿是風塵仆仆的焦急和極度的歉意。
“白大師!”他先飛快地看了一眼白玲瓏的氣色,見她精神尚可,但還是脫口而出,“真的很抱歉在這個時候打擾你!我知道你剛醒……”